馮淵入内,朝皇帝行了一禮。
“父皇,兒臣已查明,确有此事。”
皇帝“啧”了一聲,有些不耐,“朕就知道。那李清正是個渾不怕的,連張作的兒子也不管不顧下了獄,都鬧到朕這裡來了。”
“大盛此前從未有關押官員之子的先例,李清正此番是開了先河。”馮淵道。
“那你如何想?”皇帝問道。
馮淵颔首,“張奉之不過罪有應得,下獄也合大盛律法,并無不妥。李清正雖特立獨行了些,但總歸是為了大盛着想。”
“是個難拔的刺頭,”皇帝一笑,“但是也是一把好刀啊。”
“大理寺設立多年,還從未有過大的疏漏,兒臣以為李清正功不可沒。”馮淵道。
皇帝輕敲龍案,道:“朕記得大理寺已經不管犯人收押,李清正為何如此逾越?”
他臉色不太好看,顯然是有些被觸碰到了逆鱗。
馮淵極迅速地掃了眼皇帝的神色,“張奉之當街奸殺女童,罪無可恕。李清正不過順百姓之意而行,想必并非有意如此。”
“呵,”皇帝冷了臉,“他最好是這樣。你找時機和他談談,說他維護律法是沒錯,但别太特立獨行。”
太軟硬不吃可不是什麼好事。像李清正這樣的人,可一點都不容易拿捏。
馮淵應下。
大理寺内,黎霜剛查看完張奉之的情況往書房走去。孟令輝找到她,說刑部侍郎周旭有事相商。
黎霜讓人帶他進來,自己于桌旁坐下。
刑部尚書周延是周旭之父,父子二人一同在刑部共事,和大理寺也有些往來。
周旭入内,朝黎霜拱手,“李大人。”
黎霜起身回了一禮,邀他一同坐下,問道:“不知周大人此番前來有何事要商議?”
“我就直說了吧,”周旭道:“我想問問大人對西廠,是何想頭?”
黎霜挑眉,并不回答。
見狀,周旭歎了口氣,“我知大人難處,刑部也是如此。那些案子不僅全被西廠攬走,先前所判之案也要被他們翻了去。而那些案子處理得馬馬虎虎,百姓都将此事怪到了刑部頭上……”
黎霜問道:“陛下不知此事,對嗎?”
“是啊,”周旭喟然,“折子都要過西廠都督之手,如何能送到陛下手上?可若不如此,誰又敢明面上和西廠作對?這不也是和大皇子作對嗎?”
“那周大人的意思是……”黎霜試探道。
周旭抿唇,“我與家父昨日商量過了,如此下去,周家在朝中必不好過。而大皇子遲早會因為刑部和西廠的關系将周家視為眼中釘。”
聞言,黎霜已經隐約知道了周旭此番來的目的。
果不其然,周旭像下定了決心,道:“我知大人在朝中處境,所以周家願與大理寺聯手,助大人一臂之力!”
黎霜心有觸動,問道:“我人微言輕,大理寺亦逐漸勢微,周家為何如此做?”
“因為當日我和家父見大人為驚鴻将軍之死據理力争,便知大人心性。周家不願做伏低做小之輩,願同大人一起面對。”
黎霜揚唇,握住了周旭伸來的手,“承蒙信任,大理寺與我,定不辱命。”
“鄭劭,你瘋了不成!”殿内,馮玲看着被鄭劭趕走的七個面首,氣不打一處來。
鄭劭面對馮玲的盛怒,隻是颔首道:“公主,臣已經調查到了,花容接近公主乃是為了借公主之勢替他兄長在朝中鋪路。他在公主身邊已快一年,怕是已經……”
“那又如何?”馮玲冷笑,聲音如雨點砸向鄭劭,“你知道的本宮能不知道嗎?本宮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本宮不在乎!”
“公主……”鄭劭擡眼看她。
馮玲微仰着頭顱,道:“對本宮來說,他隻需要聽話,這就夠了。隻要别觸碰本宮的底線,又有什麼不能接受呢?”
“哪怕他利用了公主?”鄭劭問道。
“沒錯,如何?”馮玲勾起唇角,“怎麼,你想說什麼?說本宮識人不清,說本宮狂妄自大?”
鄭劭颔首,道:“臣不敢。”
“你當然不敢,”馮玲擡腳,走到鄭劭身後,又不緊不慢地回到原位,“他們七人,每一個人都比你聽話,都比你更合本宮的心意。所以你别妄想用這樣的方式激怒本宮,鄭劭。你是本宮的驸馬,哪兒也去不了,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公主府。”
鄭劭眼睫顫了顫,微張了嘴,終是什麼也沒說。
良久後,他朝馮玲拱手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