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妤依仗着竹沁的攙扶,另一隻手把着桌沿,仰起脖子緩口氣,傷患處太疼了。她站着歇了歇,說:“同行競争,這不奇怪,鬥争不斷才好,這樣才會為我們留下可乘之機。”
竹沁理解小姐的意思,可是目前的難題不是下手,反而是沒糧。“他們各個都說沒糧,總之,就是沒有。”言語間,透露出幾分無奈。
姜婉妤面露痛色,卻仍堅持着往前走,她歎口氣,“我什麼時候才能正常走路啊?”
竹沁怨恨地看着她,“傷筋動骨一百天,您這才幾日,就想往外走?再說了,外面有看着的,您怎麼出去?”
姜婉妤順着竹沁的話瞪了一眼門外,然後對着竹沁竊竊私語起來,待竹沁出了門,姜婉妤忍者疼痛給梓炎寫了封信件才歇息。
第二日,竹沁伺候完姜婉妤就出府去香宜坊了。在香宜坊附近的拐彎處,忽見上官沐澤的馬車靜候于旁,小厮連忙向竹沁躬身行禮,看得出來,是在等候竹沁無疑了。
竹沁走過去,車内的上官沐澤掀開帷幔一角,問竹沁:“她還好嗎?”話語間,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竹沁自然清楚他和小姐之間的關系,這次小姐挨打和這個上官沐澤脫不開關系,可是,要是沒有他,一時間去哪找那麼合适的人去青樓?更何況這次小姐受傷能好得快也是人家的功勞,她想了想,坦誠答道:“小姐近兩日傷勢漸愈,在鍛煉下床走路。”
上官沐澤微微蹙眉,将嘴抿成一條線,問:“她還要找糧商?”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竹沁遲疑地點點頭,上官沐澤随即溫和言道:“若有事情,盡可找我,不必客氣。”
竹沁感激一笑,福身行禮,而後轉身往香宜坊走去。
車内,上官沐澤放下帷幔,目光落在右手中緊握的玉色藥瓶上,那瓶子裡面是給姜婉妤配制的良藥,能助她更快恢複,他在這裡等竹沁就是為了把藥給她。可是,不曾想,阿婉還要去管糧草的事,她為何這般執着,怎麼就不能放下這些本不屬于她該管的事情?
此事東宮自有考量,本來太子一黨是打算派兵部的世家子前往,可皇上禦筆親批要有作戰經驗的藍梓炎出征,所以東宮那邊在等,等藍梓炎戰敗後,太子就會另派他人去接管軍隊。屆時,糧草和補給全部供用,此戰必當勝券在握。
想到這裡,上官沐澤閉眼揚脖歎了口氣,最後緩緩松開緊握玉色藥瓶的右手,将其放入了車内的抽屜裡。
竹沁帶着一些銀票去了糧商趙家,趙家的管事一見是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随即故作無奈道:“哎呀,竹沁姑娘,您這不是為難我嗎?一千石還勉強能湊,但八萬石?那可真是天方夜譚了,還是去别家碰碰運氣吧。”反正無論如何,就是不能将糧食給竹沁。
可竹沁不慌不忙地說:“管事别急。趙家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糧商,不可能沒有餘糧,我今日來也不是要買很多糧,是為了府上過冬所用,正好,隻買一千石,我想這個數量不算為難。”
管事将信将疑地看着竹沁,然後将竹沁引入偏廳,聲稱需請示東家。竹沁端坐其間,氣定神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不久,管事匆匆歸來,面上神色複雜,“姑娘,糧,有,不過近來時局動蕩,糧價亦是水漲船高,您要是覺得不合适您就去别家轉轉。”
竹沁淡定自若,“管事不如先說說價錢,然後我再思量是否購買。”
管事伸出五根手指,一字一頓:“五兩一石。”
此言一出,四周仿佛凝固。要知道,大魏朝開國至今,糧食均價一直是一兩三石左右,趕上豐收之年更是一兩能達到八、九石。竹沁不禁思量,果然讓小姐猜對了,不是沒糧就是坐地起價,還好小姐早有交代。竹沁昂首挺胸,擲地有聲道:“好!”
這回輪到管事怔住,一臉不可思議。上頭有話,不許賣糧給藍家,衆所周知藍家需求糧食比較多,所以前一陣子盡管藍家派了不同面孔來購糧,隻要數量龐大,大家都知道是誰家,因此都謊稱沒有糧。
可是偌大的糧行不可能沒存糧,沒想到人家就要一千石,這話都說出去了,隻好硬着頭皮去問東家。東家也甚是不解,可不想得罪權貴,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擡價,所以,東家吩咐掌櫃,将糧食漲為五兩一石,這樣大家的臉上都好看。
問題是,萬萬沒想到,人家同意了。
無奈之下,管事隻能黑着臉,指揮下人将這一千石糧食運到香宜坊。東家雖說手裡拿着五千兩銀票,但是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着實燙手啊!
沿途的行人看到這麼多糧食運往香宜坊,大家衆說紛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