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正和姜婉妍下棋時,侍衛躬身而入,把外面發生的事情禀報于太子。
太子聽罷,手中棋子懸而未決,片刻沉吟後落子于一處關鍵之地,擡頭看着努嘴的姜婉妍,太子微微扯下嘴角的同時撿走了棋盤上的五枚白子。
太子邊撿棋子邊問姜婉妍,“你這姐姐,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姜婉妍謹慎地看着太子的臉色,輕啟朱唇,說:“黔驢技窮吧,聽說她被婆母禁足了,還指揮婢女如此高價買糧,恐怕不過是想借此發洩心中不滿。”
太子聞言,輕笑更甚,目光再次審視起這方寸間的天地,又問侍衛:“甯夏府那邊戰況如何?”
“回禀殿下,兩軍交戰頻繁,忽拜自從藍将軍抵達甯夏府後,便未曾占得半分便宜。不過,藍将軍那邊糧草供應頗為緊張。”
太子靠在椅背上,神态自若,仿佛一切盡在掌控,“嗯,看來快了,盯好那邊,一旦收到消息立刻回禀。”
侍衛低頭,“是。”侍衛恭敬地應了一聲。
太子又補充道:“還有,敲打好京内的糧商們。”
“是”侍衛言畢,太子殿下揮手示意他可以退出去了。
姜婉妍看着太子玩弄着手中的棋子,她眸光一轉,笑道:“殿下不必過于擔憂,姜婉妤如今是翻不出什麼大浪的,聽說她被婆母教訓,眼下正趴在床上養傷呢!”
太子擡眼看她,輕笑一聲,起身看棋盤,“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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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兩一石的糧食運進香宜坊,可是羨煞了那幫賣糧食的掌櫃,畢竟,誰會和錢過不去?京中五大糧商已經有一家高價賣糧給香宜坊了,剩下的四家表面看來都在淡定地觀望,實則早已心潮暗湧。
一方面眼紅嫉妒銀錢被别家賺了,一方面則是擔憂如果自己也賣糧會遭到什麼樣的災難,可是,趙家現在也沒怎麼樣不是?少數人還是有些期待香宜坊的人來高價買糧的。
有的糧商在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有的糧商開始派人暗中穿梭于市井巷陌,悄悄去打探,一時間街頭巷尾,流言四起。更多的傳言是:運進香宜坊的一千石糧食僅是冰山一角,過兩日還會陸續從趙家買糧。
這消息被聽走可還行?其餘的四大糧商坐不住了,連夜匆匆彙聚于田府,共商對策。
屋内燈火搖曳,映照出衆人的臉龐。“這消息應該不會錯的,一千石糧食分兩不差地堂而皇之地運到了香宜坊,這就已經夠大膽的了。”史糧商眉宇間盡顯凝重。
“到底是背後有侯府坐鎮的京中第一大糧商,有魄力,敢和上頭對着幹,就是行事有些差強人意。”馮糧商語帶三分譏諷。
“就是,他趙家倒是吃得滿嘴流油,咱們呢?那可是五兩一石,是天價。這要是都在趙家買糧,簡直發到姥姥家了。”田糧商邊說邊誇張地張開五指,眼中閃爍着不甘與憤慨。
“多年來,京中的糧商就咱們五家最大,說實在的,誰也不比誰高多少,本應相安無事的。此次他一家想獨吞這麼多銀錢,莫非還想做老大壓制咱幾個不成,我是看不下去的。”石糧商說完還将手裡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茶水微濺,盡顯其心中不平。
“要我說,誰都不用怕誰,要是咱們幾個大糧商倒下了,京中且得亂一陣。他趙家能賣,我田家也能賣。”田糧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正是此理,他不是五兩一石嗎?我三兩一石,且看香宜坊明日就得去我那。”石糧商似乎已胸有成竹。
“話雖如此,但咱們還需謹慎行事,既要防趙家坐大,更需謹防上頭呀!”史糧商低聲提醒,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馮糧商點頭附和,“上面一直警告咱們不要輕舉妄動,一旦得罪了,後果豈是我們能承受的,我等還須得三思而後行。”
“他趙家不也好好的嗎?”田糧商再次反駁道。
在他們商議的同時,趙糧商正在往這邊趕,他坐在馬車裡,催促着外面趕車的管家:“你快着點,那幾個老狐狸聚一起準沒好事,定是見我賣了香宜坊糧食,想着怎麼對付我呢!”
趕馬車的管家說:“老爺,您何不直言相告,您那也是迫于無奈,誰想到她打了咱們措手不及啊。”
趙老爺無奈點頭,“我得和他們說清楚,我趙家此舉,非自願而為之,我是被逼無奈才賣糧的,不是外面謠傳的那種。”
趙家就算是賣了這一千石的糧,本也是不怕的,趙老爺的遠親中有個姨娘,嫁給了侯爺,這也是趙家能在糧商中穩居第一的靠山。可那侯爺說白了畢竟是遠親,眼下得罪了其它幾家糧商也是不值當的。
少許,就有小厮來傳話給田家老爺,說趙家老爺來了。
屋内的四個糧商一聽說趙糧商來了,面面相觑,紛紛不屑,田糧商說:“他來幹什麼,他怎麼知道咱們在這裡?”
“還能為何?定是來辯解那售糧之事。”石糧商說。
“這有什麼說的,事實都看到了,他趙家此舉,世人皆見,他肯定說他是被逼無奈才賣糧的,不是外面謠傳的那種。哼!”田糧商冷笑。
史糧商一揮衣袖,神色冷峻,“不見,讓他回去。我等正商議大事,豈容他攪局?”
衆人紛紛點頭,田糧商遂命小厮前去回話,說自己睡了,改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