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馬車在外候着。
李少語攙扶衛慈上馬,而後自己當起馬夫。
衛慈今日需進宮面聖,方才聖旨突到,令他措不及防。他内心覺得,今日朝堂,定不比戰場,厮殺定然慘重。
朝堂暗流湧動,皇子私底拉幫結派,而衛慈不願摻和其中,因此他與每位皇子都有匪淺關系,幾人輪番派人試探他效忠何許人也,衛慈深感無奈。
衛慈閉目養神,馬蹄疾馳敲擊着地面,與車水馬龍集市的買賣聲交織,雖雜讓人心亂,但衛慈卻出奇的平靜安心。
直到集市吆喝聲漸弱,他臉上才出現難以難言說的情緒。
馬匹一聲長蹄叫發出“咴咴”的聲音。
衛慈掀開馬車布簾,巍峨高大的皇宮門樓屹立在面前。
衛慈進入,一路直通太和殿。殿内金碧輝煌,氛圍如寒冰之地,皇帝神情肅穆,目光幽深,狹長的雙眼散發着陰鸷,上半身穩坐金漆雕龍椅上。
衛慈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他甩袖手拼舉至胸前,雙膝跪地,後雙手攤開覆于額頭。
“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皇帝語氣沙啞,聲音透露着穩重和淡然。
他起身,目光迅速環視了一圈。大殿内,太子正坐在木制椅上。
衛慈眉心蹙起,頓感不妙。
皇帝望着衛慈。須臾,才開口:“大理寺少卿被害案查的如何啊?”
這句話與衛慈方才腦中想的一樣,太子一定是同陛下講了此事。他現在拿不定,陛下是要為此責罰他還是隻是關心案情進展。
衛慈并未猶豫絲毫,而是快速回答:“少卿被害案兇手大理寺正全力以赴搜尋證據。但現在唯一嫌疑人已身死,所以我們正在從嫌疑犯過往查詢他為何要害少卿。”
“嗯,那嫌犯為何身死?”皇帝繼續詢問。
“嫌犯身死疑點頗多,他與少卿同樣死于暗器之手,不過嫌犯所緻死暗器并不是普通袖箭等,而是蓮花棍。我已派人去查,目前還未有進展。”
雖查到老翁,但證據不足,所以他并不敢妄下定論,更不敢在皇帝面前胡言亂語,若被太子抓住借題發揮,那後果便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方才太子同朕講,大理寺衆官中多大了位女子,可有此事啊?”
衛慈心猛地一跳,疑惑望向太子。
他是如何知曉松蘿這些時日在大理寺協助辦案的,難不成太子有意跟蹤調查?
衛慈不敢耽擱回複:“确有此事,她因造出測謊器此絕世機關幫大理寺破獲一樁殺人案,故臣才命她協大理寺共同查案。此姑娘也是個機關能手,本領叫人刮目相看。”
言罷,衛慈把矛頭指向太子:“敢問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曉我大理寺事情的?”
太子慘白的嘴角揚起弧度,語速極其慢:“偶然見得,怕大理寺受她人蠱惑,畢竟在黑市乞讨之人能出現在大理寺實屬罕見。”
他說完,扭身回頭沖他笑了笑。
果不其然,蕭上錦還是将此事告訴了太子。
他眼角彎彎,俯身緻謝:“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殿下身體如此脆弱,竟還能知曉大理寺人員情況,當真是關心案情。”
“是啊,畢竟該歸大理寺管的案件都告到我這裡來了。”太子嘴角再次上揚,詭異的弧度令人作怕。
衛慈瞳孔驟縮,隻覺腦袋嗡了一聲,思緒無法做出反應。呆愣了好一會,才咬緊牙關,出聲回應,“不知是何案件?死者又是何人呢?”
不可置信在衛慈心底生根發芽,若按太子所言,此次案件死者官位定然不低,不然也告不得太子那裡去。
“哦?愛卿當真不知曉?”皇帝凝視着他,眸色滿是詫異。
皇帝以為此事衛慈早已知曉,隻是太子搶先一步告知而已。
太子冷冷道:“刑部侍郎,孫渺。孫侍郎死在家中書房,報案人乃是刑部官兵,我已查過,現場并未有線索,隻有一具屍體,屆時本王會派人送入大理寺。”
“何時被害?”衛慈乍一聽此回答,還以為是太子說笑,可皇帝并未反駁他。刑部侍郎為何突然身死?
“昨夜。”
皇帝:“朝廷命官半月内慘死兩名,下一位又該是誰呢?不知衛愛卿有何感想?”
衛慈聞言,立刻下跪起誓,慌忙地說:“臣疏忽,臣發誓定會早日查明真相,定不會讓官員再次慘死,絕不會有下一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堂近日當真是不安甯。”太子長吸一口氣,擡手行禮道,“兒臣自請協助大理寺斷案,若此案一直無進展,那麼朝堂之上恐會人心惶惶,屆時若被有心之人利用,那麼勢必會大亂。還請父皇恩準。”
衛慈心底明白,若讓太子插手進來,那麼自己的一舉一動定會被其拿捏。
未等皇帝回話,衛慈以太子病痛纏身為由向皇帝委婉拒絕道:“陛下,我覺得不可。太子殿下行動不便且有疾病加身,大理寺外界傳言乃晦氣厲鬼常駐之地,若因此害得太子殿下……”衛慈瞥了眼太子,道,“臣無法向陛下交代。”
太子或許早就料到衛慈會如此說,他并未急着插話,而是待他說完,才緩緩開口:“我雖貴為太子,且還是個殘疾太子,但卻有一顆赤誠心。若我連大理石傳言都懼怕,日後如何能成大統?如何能為父皇分憂?”
“嗯……”皇帝欣慰地點頭,“太子所言極是,若因病弱就懼怕傳言,那還有何臉面做朕的兒子?”
衛慈陷入兩面夾擊,無法逃脫,隻好硬着頭皮應下。
“有了太子殿下的加入,想必此案定會快速水落石出。”
*
大理寺,理事堂。寂靜無聲。
衛慈挂滿愁緒,他回到大理寺時刑部侍郎的屍首就已被太子的人送來,他都未來及去侍郎所死地方看一眼,現在隻能在此處等白雲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