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蘿跟着衛慈一同進入大理寺。平日裡的短路不知為何走起來卻愈發長,她渾身都透露着不自在。
松蘿悄悄瞥向衛慈。他身形高大,她隻到她肩頸處。衛慈一手彎折至後腰處,一手直放在身側,姿态挺拔。高挺的鼻梁與嘴唇連成一線,喉處滾動,他側容剛毅輪廓分明,令人為之傾倒。
松蘿盯久了,臉色“唰”一下紅潤起來,羞澀地趕忙垂頭。
理事堂内,四人正詳談案件。
春熙端莊坐着,眼眶微紅堆積着淚水。但目光卻越來越冷。
“京城内隻有沈情兒與她那師傅會制蓮花棍,且沈情兒身上的脂粉香實乃佳人醉,這一切太過巧合。”春熙率先開口。
松蘿知春熙心急想早日找到殺害江均兇手,但她所言太過荒誕,根本沒有實質性證據。
不過松蘿覺得那老翁言行舉止都透露着怪異,他好似跟大理寺少卿有何仇怨,但老翁貌似并未做出什麼出格舉動。松蘿在把蓮花棍暗器與他說時,他并未有心虛動作。
衛慈并未回答春熙,而是看向松蘿,詢問起她的意見:“松蘿姑娘,你有何見解?”
松蘿凝眉,思慮片刻,鄭重道:“春熙所言雖不假,但卻很難讓人信服,大理寺斷案定然不會采取如此理由。但她所言也并不無道理,是有些巧合,我們可以先着重觀察兩人,待查到蛛絲馬迹在将其一網打盡。”
李少語在一旁附和,“松蘿姑娘所言不錯,我們暗中觀察便是。”
但衛慈神情嚴肅,心事重重。他剛從王府出來,與蕭上錦那番話定然會傳入太子耳中,而若太子在稍加潤色,傳入陛下耳中,此案已過去多日未查明真兇,陛下定會怪罪。
所以他覺得,蕭上錦此番傳信相見,真正目的實乃試探。
空氣陷入死寂,空曠的理事堂無一人發言。
春熙靈光突地一閃,起身,驚聲突然道,“江均同我說過,他們家族以前是大戶人家,靠販賣茶葉為生,後來不知為何突然沒落,父母也都離奇死去。你們說這件事會不會和大理寺少卿有關?”
春熙三指并攏,“我敢保證江均斷然不會如此沖突去殺人,莫非是有人以他父母的案件為誘,故意讓江均去殺人也尚未可證。”
松蘿茅塞頓開,他們先前都是跟着僅有線索一步步查,全然忘記了那些有待追查的線索。
她道:“我們可以查看一下少卿所結案案件的曆任卷宗,不可在這麼無厘頭探查下去,我們需先完結一個案件,要先搞清楚大理寺少卿為何會被匠均殺害。”
衛慈聞言,眉心隐隐顫動,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正是他從江均家卧房頭枕下找到的。在松蘿與春熙四目的疑惑下,他緩慢展開。
濃墨寫出的“子時,殺”三字如黑色刀劍刺入眼。
春熙隻瞧了一眼,便笃定地說:“這不是江均的字迹,他字迹工整從不繞彎,紙上殺字最後一筆,與旁邊那點相連,故不可能是江均所寫。”
松蘿陷入沉默。既如此,那就當真隻有人指使江均了。
李少語道:“少卿的結案卷宗都放在大理寺後院中的閣内。”
衛慈将信平攤至桌案上,朝松蘿道,“我與李少語探查,松蘿你帶春熙姑娘先回去,切記要謹慎莫要大意,千萬别讓兇手捉了去。”
松蘿不解為何要自己回去。剛想出聲詢問,可眼神看到衛慈那冷冷眸子,心裡便打起退堂鼓。
“我會小心的。”松蘿臨走前叮咛,“大人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可喚我來。”
衛慈淡淡點了點頭,朝李少語吩咐:“派人去盯着沈情兒和那老翁。”
*
辰時,晨曦微露,旭日東升。
松蘿早早在家門外迎接那些姑娘,心裡正嘀咕着她們會不會來時。
昭雪拎着竹籃,扛着鋤頭剛出小院木門,就瞧見松蘿。
她喜出望外,五官彎彎,算算時日,兩人有好些時候沒見了。
“蘿蘿!”昭雪小跑上前,一把撲上松蘿後背。
松蘿隻覺後背一沉,回頭就見昭雪在身後。
松蘿眉開眼笑,兩人像一年半載未見一樣,都欣喜若狂。
昭雪細眉緊挨,撇嘴撒嬌疑問:“你近日都跑哪去了?白日不見蹤影,夜晚大門緊閉。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你?”
松蘿這些時日三天兩頭往大理寺跑,根本無暇騰出空閑與昭雪說閑話。對此她深感抱歉。
但今日她還不能同昭雪說明白,待會還有姑娘要來。
她微笑回應:“這些時日我的确有些事情要忙,等改天我定同你講清楚。”
“你是要去挖野菜嗎?”松蘿溫柔催促,“快去吧,若等下回來不及時,劉嬸又該罵你了。”
昭雪深吸一口氣随後吐出,将松蘿拉到一邊,小聲詢問:“蘿蘿,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松蘿一怔,“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
“哪有!”松蘿道,“你不要瞎想,快去摘野菜吧。”
她說着,就牽起昭雪而後将她往外推。
昭雪似信非信,狐疑地看向松蘿,想再次确認,但卻被松蘿一直往外推。腦中不停響起自己阿娘的罵聲,打了個冷戰後,才自覺往外走。
松蘿:“小心點。”
昭雪将手高高舉起擺動:“知道啦。”
約莫半個時辰,姑娘們如約而至,松蘿帶她們進入庖屋的底下秘洞,便着手于暗器之事。
她這次要做測謊器拿到街上變賣,不然無法給這些姑娘們結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