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柏水昨夜肯定沒睡好,他吃完飯就開始打呵欠,在他去睡覺之後,鄒喻就把自己關進了屋裡。
他趴在床上研究起了羅樂齊的手機。
這還是好多年前的款式,按時間來算,這個手機也用了很久了,但使用者很愛惜,看着就像新買的一樣。
鄒喻按照自己的喜好換了壁紙,接着準備改掉鎖屏密碼,結果三十秒後重試又三十秒。
算了,指紋能開就行。
他幾乎把每個軟件都翻了個遍,羅樂齊這個人應該沒什麼愛好,就連相冊都是無趣的。
他扒拉半天才看到一隻黑貓,逆光擡着前爪。
這張照片倒是拍得挺好。
鄒喻直接把聊天頭像換成了這隻貓,網名改成了“奏一場雨”。
一切都是未知數,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比起當别人,他還是更喜歡做自己。
可他又不想影響這個世界“鄒喻”的軌迹。
别無選擇,他隻得在羅樂齊的身體裡,活成另一個自己。
鄒喻打開衣櫃看了眼,裡面全都是素色衣服,非黑即白。
這配色,穿上肯定會和那個病秧子少爺像雙胞胎。
他們的衣服簡直像是一個廠裡批發出來的,就算有一兩件别的顔色,也都是淺色。
鄒喻一向喜歡亮色。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餘額,馬上就在網上下單了好幾件衣服。
綠色、黃色、藍色、紅色,一樣來一件!
做完這些他又買了幾套被單,現在的太素了,光看着就覺得沒精神。
鄒喻還順便給隔壁少爺也買了一套。
就是不知道小孩子都喜歡什麼樣的,他買得也随意。
他喜歡的東西陶柏水不一定喜歡,就算是他這麼大的時候,喜歡的東西肯定也和陶柏水不一樣。
更何況他現在是二十五歲的成年人,審美早就變了。
但那少爺還隻是十七歲的屁孩子。
鄒喻将雙腿搭上書桌,靠在椅子上癱着玩手機,這姿勢不知道被他爸罵過多少回。
回回挨罵,下次他還這樣。
門被人突然打開,鄒喻下意識回頭,看見的是欲言又止的陶柏水。
鄒喻問他:“怎麼了?”
陶柏水沉默片刻後開口提醒道:“小心溜下去。”
“你哥哥我是絕不——”
擡起的手臂順帶着舒展後背,他絲滑地溜了下去。
“會掉下去的。”陶柏水丢下這句,默默關上了門。
輪滑椅子腿果然不靠譜,鄒喻提起椅子倒放着。
今夜,他一定要讓輪滑腿離開這把椅子。
鄒喻慢悠悠地走到門口,準備開門出去時還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屁股。
問題不大,明天肯定就不疼了。
但陶柏水不這樣認為,鄒喻剛走到一樓,就看見皺眉望着他的陶柏水。
“要不要給你拿藥塗一下?”
“鐵屁股,用不上,”鄒喻又癱在沙發上,側過頭問道,“你剛剛去房間找我有事?”
“家庭教師來了。”
“哪兒?”鄒喻環顧四周也沒人。
衛生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道男聲傳出:“不好意思,有點内急。”
“鑫哥?”鄒喻站起來看着廁所門口的人,對方也疑惑地望着他。
“你認識我?”鑫海指着自己問道。
鄒喻勉強笑了笑:“聲名遠揚。”
在高三最後階段,鑫海也有幫他輔導功課。
那個時候鄒喻還納悶,這個人怎麼總是急匆匆的,原來他也在輔導陶柏水。
“謝謝,你們家長願意找我來輔導你們,是出于對我的信任。高三是很重要的階段,不能因為你們在家裡學習就有所懈怠。”
又是這段話,和當初給鄒喻說得差不多。
鑫海又問:“你們書本都拿完了?”
“還差幾本,已經要同學幫忙帶了,明天保證齊全。”陶柏水翻看着書包說道。
“正式課程從明天開始,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們的狀态,都很不錯,好好保持。”
鄒喻無奈地看了鑫海一眼,他懷疑這人眼神不好。
陶柏水這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就差在腦門上寫“我病了”這三個字,他竟然還說狀态很不錯。
鄒喻淡淡說道:“明天和後天上午的課要請假,陶柏水生病了要去打針。”
“怪不得我看這孩子精神狀态不太好。”鑫海憐愛地看了一眼陶柏水,配合着表情還歎了口氣。
鄒喻很佩服這種人,說出去的話完全不帶記得的。
鑫海走時再三提醒,一定要保證課本用具齊全,以免耽誤進度之類的,這倆人點頭都快點成篩子了。
學習什麼的,對鄒喻來說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高三的感受早就在他的記憶裡被淡化,那些同學的樣子也已經模糊不清。
他看着陶柏水整理那些熟悉的課本,心裡亂七八糟的。
張姨晚上熬了一大鍋粥,配上她自己做的鹹菜很是開胃,鄒喻連着喝了三大碗。
“樂齊,你終于發現阿姨做的粥好喝了?”
張姨笑眯眯地看着倆人,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
鄒喻擡頭笑着說:“偶爾喝粥也不錯。”
其實他挺愛喝粥的,超市賣的罐裝粥他也很喜歡。
味道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吃完不用怎麼收拾。
張姨在他們吃完飯後将屋裡收拾了一下,接着挎上包就要走。
“我喊林叔來接,您别跑着去公交站了,多累啊。”陶柏水跟到門口朝着張姨喊。
張姨步子還挺快,在拐角處擺了擺手便沒了影。
陶柏水隻好又坐了回去,鄒喻正在扒拉着手機,陶柏水朝他那邊靠了靠,突然問道:“你又看到煤球了?”
“什麼?”鄒喻一頭霧水。
“就是你頭像上的那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