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紫原敦很長時間沒有聯系過黑子，就連一直交流的零食情報短訊也不發了，黑子哲也曾經想過自己那天是不是說得有些過了，但思考過後也還是沒有撥通那個号碼。

這樣也好。

直到高中畢業那天。

黑子剛穿好校服，門鈴就被按響了。

這個時候是誰？

黑子哲也疑惑地打開門，就看到紫原敦出現在他的眼前。

黑子愣了好一會兒：“紫原君？”

“你怎麼會在這裡？陽泉的畢業典禮不也是今天嗎？”

“黑仔。”

早春的櫻花在微風的吹拂下輕盈地從枝頭飄落在兩人之間，一片花瓣盤旋着在黑子的注視之下，落在紫原敦的發間。

紫原敦沒有回答黑子的話，而是用從來沒有過的認真神色叫了黑子一聲。

“黑仔，我們結婚吧。”

“……什麼？”

“我問了很多人，大家都說兩個人想要永遠在一起的話，結婚就好了。”紫原敦像是解決了什麼大問題，心情看起來很好。

“可是結婚之後也會離婚，也不能永遠……”黑子哲也不知不覺地順着紫原敦的思路說下去。

“那就不要離婚啊。”紫原敦似乎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昨天大姐回家我問她了，隻要兩個人沒有離婚，那在法律意義上兩個人也是永遠在一起的。”

紫原敦肯定地說：“我們結婚，然後永遠不離婚。”

不……你的姐姐應該不是那個意思，而且這樣做根本沒有意義。黑子哲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些，但他想起了最關鍵的問題。

“可是紫原君，日本不允許同性之間結婚的。”

“诶……？”

紫原敦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整個人呆住了。

告訴他這個答案的人也并不知道他問的是兩個男生的問題。

紫原敦的興奮肉眼可見地褪去，高大的身影似乎都瑟縮了。得到答案後甚至不舍得打電話，最怕麻煩的他大清早坐了4個小時的新幹線，從秋田趕到東京，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最重要的是，他想跟黑仔永遠在一起啊，真的沒有辦法嗎？

看着紫原敦的樣子，黑子哲也有些愧疚。

“紫原君，其實那天我說得不對，朋友其實也可以……”

地上突然多了幾滴濕潤的痕迹。

“紫原君？”

黑子哲也擡起頭，看到了低着頭哭得像個孩子的紫原敦。

黑子哲也有些慌亂，雖然紫原敦一直是孩子氣的，但在他的印象裡紫原敦隻哭過一次，但也是将整張臉隐藏在毛巾之下，不讓任何人看到。

這樣的紫原敦讓他有些心疼。

他想像安撫桃井五月那樣摸一摸紫原敦的頭，但因為身高差别太大失敗了，隻能拉住了他的手。

黑子哲也必須承認當時他是混亂的，因為他莫名覺得拒絕了紫原君結婚請求的自己像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好吧，好吧。”他妥協道：“如果日本以後允許同性結婚的話。”

“真的嗎？那我們約定好了哦。”紫原敦胡亂抹了一下臉。

黑子哲也輕笑：“好。”

不管怎麼說，對于紫原敦這麼珍視與自己的友情，黑子哲也還是高興的。

至于其他……以後紫原君應該能夠明白友情和愛情的區别了吧，說不定到時候都有女朋友了。

當時的黑子哲也這麼樂觀地想着——說不定很多年後還會當個玩笑講出來。

但之後紫原敦也從來沒有說起過這件事，黑子也漸漸地淡忘了這件事。

現在他想起來了。

而且，現在日本的法律雖然沒有明确承認同性之間的婚姻，但推出了區域性的“同性伴侶證明制度”，已經有100多個地方政府承認并實施，東京都就是其中之一。這個證明與結婚申請書擁有同樣的法律效力。

……如果現在他跟紫原君說當時的話是開玩笑，是不是更像是渣男了。

不過，黑子哲也神色複雜地看向成熟了很多的紫原敦——這樣的家世出身的紫原君，當時真的不知道同性不能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