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最後那段時間，大家都退出了籃球部，紛紛忙着為大學做準備，擁有頂級的籃球天賦，學習也很不錯的紫原敦早就受到了幾所名牌大學的邀請，所以變得無聊了起來。

雖然一直說着籃球很麻煩，但真的退出籃球部之後果然還是有些失落啊——但是紫原敦是不會承認這點的，他隻是覺得自己心情不好。

紫原敦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找的就是黑子哲也。雖然跟冰室辰也和赤司征十郎關系也很好，但這兩位會站在更成熟的角度說教他，黑子除了在籃球方面外，基本會靜靜地聽他訴說，等紫原敦說完心情好起來了，兩人還可以一起搜集零食一起玩——黑子哲也和紫原敦除了在籃球上，其他方面都很合拍。

“黑仔，給你～”紫原敦将手中的雪糕遞了一隻給黑子哲也，自己打開了另一隻。

“謝謝。”黑子接過雪糕，兩人一起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紫原君今天怎麼到東京來了？”

“唔……有些無聊啊～”紫原敦咬了一口雪糕。

“室仔說他大學準備回美國讀了。”他懶散地依靠在長椅上，望着天空劃過的飛機：“青仔也要去美國對吧。”

“……總感覺大家又要各奔東西了呢。”

有些像中學時奇迹的分離，但又不一樣。

中學時是因為大家都不喜歡被統稱為“奇迹的世代”，誰都不認為自己會在其他人之下，想要分個高低，分開是必然的結局。但那時雖然他們将彼此作為對手，卻都知道不久就會在籃球場上再次相遇。

但是現在并不确定。

“……是的。”黑子哲也同樣感到失落，但他還是安慰紫原敦：“紫原君是有些寂寞了嗎？沒關系的，現在去美國也很方便啊。而且，紫原君會繼續打籃球的吧，隻要繼續下去，紫原君一定會碰到新的有趣的對手，新的朋友。”

如果是以前，黑子哲也可能會說就算不在一起打球了大家還是朋友之類的話，但……

手腕受傷後，黑子就沒有再碰過籃球，但他獨自一人偷偷去看過大家的比賽，坐在籃球場的觀衆席上，看着場上的人揮灑的汗水，聽着籃球與地闆的撞擊聲，球鞋的摩擦聲，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勝負分明後，球場裡掌聲雷動，黑子看着球場上那些他曾經的對手、朋友，蓦然發現自己已經不能與他們感同身受。

他們仿佛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

“唔？”紫原敦叼着已經吃完的雪糕棒側頭，敏銳地察覺出了黑子情緒的變化。

“那黑仔呢？”

“我？”

黑子哲也握了握身上挎着的運動背包的背帶，背包裡裝的不再是毛巾、運動飲料等打籃球需要的物品，而是做滿了筆記的書和筆記本。

“努努力考一個好一點的大學吧。”

他的成績并不算好，想要上一個好一點的大學需要更努力一點。

“不是啦。”紫原敦皺起眉：“黑仔會跟我一直是朋友的吧？”

如果黑子會和其他人一樣離開他，紫原敦不隻是失落了。

“我不要新的朋友，就要黑仔。”

中學的時候，紫原敦一直覺得黑子看起來輕飄飄的，像一朵棉花糖，紫原敦很喜歡吃棉花糖，但他也同樣喜歡其他甜食。所以當黑子哲也選擇消失的時候，紫原敦可以賭氣忍住也不去找他。

高中的時候，紫原敦還是覺得黑子像棉花糖，但不僅是棉花糖，還是夾心棉花糖，而且咬破之後，裡面包裹的會是他更喜歡的味道。

以至于很多時候他看着黑子很想去咬一下試試。

紫原敦有時候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黑子哲也這樣一個存在。樣子是他喜歡的，性格也是他喜歡的，每次伸手揉着黑子柔軟的發絲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從心底溢出來的愉悅，但其中好像又夾雜着一絲不滿足。

紫原敦這時候還搞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覺，就像他說想和黑子永遠是朋友，然而好像永遠是朋友也并不能滿足他，所以他又補充——“我想和黑仔永遠在一起。”

“紫原君……”

黑子哲也沒想到紫原敦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望進紫原敦認真的眸子，卻很快移開了視線。

“紫原君，朋友也不能永遠在一起的。”

“為什麼？”紫原敦逼問，“那什麼人可以永遠在一起？”

“沒有人可以。”黑子哲也的情緒掩藏在眼底。

紫原敦不知道是，這其實還是帝光時他們給黑子哲也留下的陰影。

國中時，桃井五月也問過他相似的話。在奇迹幾個人之間因為天賦開花剛剛出現裂痕的時候，桃井五月也問過他：“大家會一直在一起的吧？一直這樣相處下去。”

黑子哲也給過桃井一次肯定的答複，但結果是——他什麼都沒有留住。

當時僅僅是因為作為影子的黑子因為無法跟上越來越強的光芒，就不再被信任，所以現在已經無法打籃球的他，又怎麼跟上大家的步伐呢？

“怎麼可能沒有？”紫原敦站了起來，孩子氣地堅持：“肯定會有的。”

實際上，他現在是有些慌亂的，為黑子斬釘截鐵的語氣，他轉身：

“黑仔不知道，我去問其他人。”

“紫原君——”黑子哲也想叫住紫原敦，卻又不知道叫住他之後能說什麼。

呆立了片刻之後，隻能苦澀地勾了勾嘴角，獨自坐在長椅上，慢慢地吃着開始融化的雪糕。

還好現在不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