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加瑪将那幾個馕用匕首切開,又切了幾塊風幹肉,直接放入水和鹽開始煮。調料隻放了些阿勒騰買的醬料。
慧哥兒做好蘑菇湯,加瑪這邊地風幹肉炖馕也做好了。兩人将鍋用小火喂着,提桶出去準備等牛羊歸來擠奶。
庫蘭沒去放羊,而是帶着幾個男仆去遠處的森林裡撿大些的倒木,準備拉回來慢慢做牛羊圈的屋頂。樹木沉重,他早上還特意去找了駱駝。駱駝勁兒大,能馱得動大木頭。
如今三匹駱駝兩側各綁着有兩丈長、成人腰粗般的大木頭,緩緩向兩人走來。庫蘭遠遠瞧見就讓駱駝趴伏着下來,擦擦汗道:“我把木頭卸下來就去,你們先過去。”
慧哥兒見他身上衣服都髒了,知道肯定累極,有些心疼地說:“你歇歇吧,我們幾個擠奶就成。屋裡有熱水,你先喝些奶茶再卸木頭。”
庫蘭笑笑沒說話。運木頭有什麼累的,他還想跟夫郎一塊兒擠奶呢。
加瑪等小兩口說完才跟着慧哥兒離開,知道庫蘭這小子八成一會兒就回來。就沒見過這麼黏夫郎的漢子,在家裡做活,不論幹什麼都要跟慧哥兒一起,也不怕他這個幹阿父看了笑話。
顧時鉚自從覺得哥哥要娶托娅後,對草原的活兒十分上心。見加瑪和慧哥兒要去擠奶,就對纏着他要讓他射兔子的冬兒道:“我們去幫着趕羊入圈,冬兒、丹哥兒你們那幾隻寄名羊還認識嗎?我們去看看。”
春羔出生後,庫蘭一人給了十隻新生的羊羔,作為冬兒和丹哥兒的“寄名羊”,和小牛犢“小三子”、“小四隻”一起,讓兩個孩子喂養。兩孩子新鮮過一陣,剛得到牛羊時每日都要喂草喂水的,漸漸就抛到腦後了。
來到夏牧場後,日日跟着鉚哥哥、阿特罕瘋跑,差點都不記得還有寄名牛羊的事。如今聽到眼睛一亮,丹哥兒樂呵呵地說:“記得,阿父還給小羊做了記号呢,我們去看。”
為了好認,慧哥兒特意用紅花熬成汁水,在二十隻寄名羊羔身上做上标記,紅通通的十分醒目。如今羊群咩咩叫着回歸,冬兒指着幾隻身上有紅色紋路的小羊哈哈笑。
慧哥兒搖搖頭,兩個孩子終于記起他們的寄名牛羊了。其實不做标記也能認出來,牧民天天跟牛羊打交道,認牛羊就跟認人一樣準。在慧哥兒看來牛羊長得都一個樣兒,但在牧民看來,卻每一隻都不同。
慧哥兒仔細觀察過家裡的羊,确實發現有一些長得有特色的羊。例如唯一的那隻渾身漆黑的小羊,不知羊媽媽和誰生的,家裡的種羊也沒有黑羊啊。還有的山羊羊角直直插入天空,有的會轉幾個圈兒向上。有的挂着個黑眼圈兒,有的脖子上帶個黑項鍊。
除了這些長得有特色的,其餘的慧哥兒還是認不全。不過庫蘭和托汗都認識,每次歸圈數羊時都能知道少了哪隻。
慧哥兒讓兩個孩子在羊圈門口守着,不要讓小羊跑出去。隻有小羊在圈裡,大羊才會安安生生在外面守着,寸步不離,否則羊媽媽和小羊彙合,天不亮可能就跑得沒影兒了。
等終于擠完羊奶,慧哥兒累得手都有些打顫,今日背柴有些累着了。
庫蘭還是跟來一起擠奶了,見狀接過慧哥兒手裡的奶桶,有些不贊同地道:“以後幹活兒歇着些力。有我呢,怎麼都餓不着你,不用這麼累。”
慧哥兒笑笑:“哪裡就累着了,隻是今日背柴背的多了些。下次少背些就成。”
見兩個孩子沒跟上,慧哥兒回頭,就看到冬兒和丹哥兒趴在羊圈上想翻進去。他忙喊:“冬兒,丹哥兒,你們幹什麼?”
“阿父,我們要把小羊放到氈房裡,跟托汗爺爺一樣。”丹哥兒喊道。上次有四隻小羊羔生病,夜裡都是放到托汗和加瑪的氈房裡養着。最近好些了才放回羊圈。
“不行。”慧哥兒冷着臉走過去将兩個孩子抱下來,“你們的小羊沒生病,不能抱氈房裡。在羊圈裡它們才能平平安安地長大。”
随着牧民遷徙的牛羊都必須是健壯的,弱羔弱犢子會在遷徙途中自然淘汰。因此牧民對牛羊的生長看得很嚴,隻有在生病的時候才放到氈房裡,在溫暖的環境中養病。而健康時,必須在羊圈裡适應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夜晚。
庫蘭也上前将孩子拉下來,笑着說:“你們的小羊健康得很,你們看,都在那裡趴着睡覺呢。噓,不要把它們吵醒了。”
二十隻寄名羊得到過小主子們的特别照顧,也許是感覺到與衆不同,每日都格外精神,神采奕奕的,在衆多羊羔中格外健壯。如今見庫蘭幾人在看他們,竟咩咩叫着回應。
冬兒和丹哥兒過了眼瘾,知道家裡規矩,和小羊們咩咩叫着互動了一會兒,才萬分不舍地離開。
晚食桌上,慧哥兒吃到肉湯裡的馕時,那種又韌又軟滑,又吸滿了湯汁的口感,瞬間征服了他,很快便将碗裡的馕吃光。庫蘭見他喜歡,将碗裡的馕撥給慧哥兒一些。
慧哥兒見狀将碗裡的肉分給庫蘭,他覺得馕可比肉好吃。
加瑪笑眯眯地,也給慧哥兒分了一些馕:“慧哥兒要是喜歡,下次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