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是男仆車根惹的禍。
車根因放羊偷懶,被留在營地做婦人活計,他自覺受了侮辱,做事時摔摔打打的很是氣憤。尤其是洗衣時,恨不能把衣服當成蒙恩和庫蘭來打。
就在慧哥兒三人與瑪西發生口角時,他躲在一側聽得清清楚楚。暗地裡打量一下慧哥兒,覺得保拉提也算有眼光,慧哥兒是新來的這批裡長得最俊的了。如今被瑪西這麼一說,新來的這些人肯定不好嫁。他獻個殷勤哄騙兩句,豈不是能上手一兩個?
越想越覺得有門,車根悄悄退出去,暗暗思量上手的人選。還真讓他琢磨出一個來,正是沒什麼存在感的稻哥兒。
稻哥兒本性怯懦,又孤身一人來草原,與誰都不太親近。當初墜在慧哥兒三人身後已用盡了全部的勇氣,到達草原後,因笨嘴拙舌的不會與人交往,很快便沒了存在感。
他自小在農家長大,對官府最是懼怕,聽車根說是縣令家的男仆,原先對粗壯漢子的三分懼怕漲到七分,在一次單獨挑水時被車根毛手毛腳占了便宜。
他人小,才十五,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晚上睡覺時隻以為成了車根的人,哭得眼睛紅腫後認了命。
這日,慧哥兒、音哥兒和婉兒三人在小溪上遊挖野菜,順便去音哥兒和婉兒發現的黴黴果叢裡摘果子吃。
“上午我和婉兒去林子裡玩,無意中看到的。”音哥兒在前面帶路,小聲說,“長得可旺了,我和婉兒沒舍得吃完,下午特意來找你去一起摘的。”
慧哥兒笑起來:“多謝你們兩個想着我。”
别看婉兒和音哥兒時常拌嘴,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沒成過親,關系還是很親密的。慧哥兒事情多,有時沒時間陪兩人,都是婉兒和音哥兒作伴出去耍。
林子越走越深,有幾處陽光隻能透過樹葉縫隙穿過,光線十分幽暗。
慧哥兒腳步有些遲疑:“還有多遠?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這麼深也敢進來。”
“這有啥。”婉兒一揮胳膊,豪氣地說,“我以前在村子裡,蛇窩都敢掏。”她其實也有些怕,但隻要一想到黴黴果那飽滿的汁水在嘴裡瞬間爆開的甜蜜,就忘記了未知的恐懼。
“好了,别說了。”慧哥兒抖抖胳膊,他最怕蛇,就連聽到都忍不住發抖,搖頭甩去腦子裡出現的惱人畫面。他慢慢往前走,林深草密,秋意越來越濃。
在靜谧中,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粗壯的老樹後。慧哥兒眨眨眼,确定前方有一角紅袍從老樹枝幹後露出。他微微側身去看:“噓,小聲些。前面有人。”
婉兒和音哥兒依言放輕腳步,随着慧哥兒的動作向一側探身。
是車根,今日穿了一身簇新的紅袍子,不知從哪裡淘換來的,衣擺還繡了黑色的牛角圖案,穿在身上着實鮮亮。部落裡男人大部分都穿褐色和藍色袍子,鮮少有人穿紅色。他本身長得又不差,今天這一身就是成親穿都使得。
三人對望一眼,都覺事情蹊跷。車根是部落裡有名的二流子,在蒙恩來之前整日遊手好閑,是婦人夫郎們口中的“壞種”。
如今探頭探腦一副等人的樣子,莫不是和那日的女仆烏日娜偷情?
慧哥兒想到這一茬,連忙戳戳婉兒和音哥兒的胳膊,示意悄悄走開,免得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哪想到三人剛轉身還沒邁步,就看到不遠處稻哥兒低着頭慢吞吞走來。
慧哥兒記得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雙兒,因他平日和誰都不親近,隻以為是性情冷淡,萬沒想到今日會是他。
慧哥兒搖搖頭,既是自己走上來的,他便沒管,轉身準備離開,不料被音哥兒拽住胳膊。
音哥兒面色有些掙紮,小聲道:“不能走,稻哥兒是同咱們一道兒來的,他肯定是被強迫的,要是他被......被車根欺負了怎麼辦?”
婉兒跺跺腳,點點音哥兒的腦門:“你哪隻眼睛看到他被強迫了?他自己走過來的,你管那麼多作甚?”
說着就要拽音哥兒走,音哥兒不肯,氣道:“你怎麼這麼無情?就算是自己走過來的,你就知道他沒被車根脅迫?我們一起來的,怎麼也得确定稻哥兒不是被強迫的才行。”
“噓。”慧哥兒示意兩人安靜,他仿佛聽到了哭聲。
樹深林靜,細細碎碎的哭音傳來:“你别這樣,你要是想......得娶我才行,我們大晉隻有娶親才能在一起......我求你了,嗚嗚嗚......”
“我就說他是被強迫的。”音哥兒眼睛一瞪,掙脫婉兒的手跑将出去,大喊,“車根,住手。”待看到車根的情态,吓得啊一聲尖叫。
尖銳的叫聲在樹林深處回蕩,林中的鳥兒被驚得撲簌簌飛起,打破了樹林的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