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抱着孫子邊哄邊尴尬地從姜斯打招呼:“小姜啊。”
“張姨,您孫子的玩具。”姜斯把皮球放到門口,單膝蹲下,隔了段距離問小孩:“小朋友,你剛才說的怪物是指什麼啊?是樹影嗎?”
小孩抹了把淚,搖頭,小手一指:“就在房子上面,有個大怪物……”
張姨臉色難看,頗有種想離開抱着孩子離開的沖動,隻是鄰裡鄰居的,也不能這麼挂人面子……
姜斯順勢看去,是他紙紮店的方向。可在他眼中什麼都看不見。
頓時眸子沉了沉,繼續誘哄道:“你看到的怪物長什麼樣記得嗎?它現在還在嗎?”
“不在了……是黑的,特别黑。”
姜斯安慰他:“那就是樹影了,你看現在這麼晚,有很多影子都會出來。不要害怕啦。”
小孩似懂非懂地點頭,姜斯跟張姨打了個招呼起身離開。
他在紙紮店裡搜尋一圈确定沒有異常這才稍稍放下心。
四五歲的小孩最容易看見不幹淨的東西,再加上又是這個時間,指不定是哪個野鬼想蹭點香吃,不一定這麼巧。
寬慰完自己,姜斯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關了店門回家。
提前通知了小鳳仙幾個,一到家,姜斯發現除了海棣外,幾個都規規矩矩地坐着,看見姜斯不由都露出期待的目光。
“……咳。”姜斯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正式講出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我覺得你們上次說的非常對,我們要發揮自己的優勢,做大做強!”
小鳳仙面露疑惑:“什麼優勢?”
“你們不是人啊。”姜斯認真分析:“你知道為什麼現在靈異題材的作品不容易火嗎?”
見多識廣的白七娘舉手:“因為審核嚴呗,不都說了建國後不能成精嗎?就跟那小說一樣,脖子一下不能寫……”
“……”姜斯,“這也是一方面。但是我們的方向不一樣,審核沒有電視劇電影那麼嚴。因為觀衆看了沒有代入感,為什麼沒有代入感?因為是人演給人看的。”
“你們不一樣,隔着屏幕都有陰氣,當然能給觀衆代入感。從這點來說,我們就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鬼演鬼片給人看?”徐攬月不愧是幾個中學曆最高的,一句話總結。
“差不多…當然也不是純粹的恐怖,我們是要表達故事。影視劇最重要的是劇本,講好一個故事是核心。”姜斯根據自己浸淫行業多年的經驗來說,“所以我打算拍一系列的靈異題材故事,來源可以是你們自己的經曆,我會進行改編。”
“感覺可以。”徐攬月死都死了,也不在意版權這些,點頭,“但是就我們幾個是不是不太夠啊?”
姜斯早就想好這些,“我找王兆和另一個朋友作為編劇加入,至于演員……附近現成的鬼多的是。我這紙錢多的是,也算是以工代赈,增加就業崗位了。”
小鳳仙無所謂,她隻要能滿足自己的戲瘾就行。倒是白七娘第一次要親自拍戲,激動地不停拉着小鳳仙請教。
一口一個姐姐喊得親親熱熱,把人類社會的人情世故學得淋漓盡緻。姜斯看她們開心,無奈搖了搖頭,轉身去找海棣。
他以為對方又在偷偷看小說,卻沒想到海棣神情恍惚地站在角落一動不動。
“你在這面壁思過呢?”姜斯奇怪,走近了才感覺不對。
似乎……海棣的身形透明了一些。
穿着黑色西裝站在白牆邊原本是非常顯眼的顔色對比,看着姜斯眼中,卻有些同化成一體的感覺。
“你沒事吧?”姜斯愣了幾秒,伸手去觸碰他。
手指剛摸到肩膀就立刻彈開。
這下,他終于變了臉色,“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海棣遲緩地轉身和他對視,看起來和原來一樣,隻是臉上明顯更加青白,瞳仁是照不進一絲光的黑。
他道:“我還好。”
“好什麼好?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多冷?你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姜斯想劈頭蓋臉罵他一頓,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怎麼是海棣的問題?都是他大意了。
他這段時間太忙,答應送人回家的事情一直拖着,又沒空好好查看他的身體,導緻海棣變成這麼虛弱的樣子才發現。
海棣勾起了唇角:“真沒事,我自己感覺不到。”
“你别說話了。”姜斯轉身去拿香燭點上。
引魂香缭繞白煙融入海棣的身體裡,千金難求一克的香僅僅隻讓他的情況好上一點。
姜斯見此,臉色更加難看,唇瓣抿成了直線,壓的紅潤的唇色一圈圈泛白。
引魂香隻對人起作用,如果它對海棣作用微乎其微的話,那就意味着海棣即将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鬼。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虛弱的?
姜斯瘋狂收刮以往記憶,猛地發覺,一切在痋術事情前就有迹可循。
海棣一個生魂,原本和他并不能離太遠距離……
到這個時候,海棣甚至還有心情去打量姜斯的神色,渾身帶着詭異的平靜感:“你不要擔心,誰還不是個預制鬼了?死就死了,也沒什麼事。”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姜斯狠狠皺起眉訓斥,“什麼叫死就死了?你要好好活着,你還有自己朋友家人,都等着你醒過來呢!”
“……”海棣牽起一抹淡笑,“可是我現在隻認識你,其他人跟我無關。”
姜斯怔然看他,吸完香後,他臉上有了點生氣,黝黑的眼睛中滿是執拗,再次重複剛才的話:“我隻認識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姜斯感覺自己思緒有點慌亂,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蜷起,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半晌,無聲吐納了兩口氣,姜斯擡頭,認真道:“海棣,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沒有誰僅憑認識就能将生死都托付給對方的。我很高興你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但是目前來說我們并不是平等的關系。”
“你沒有記憶,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更沒有社會經驗,對我而言,你目前的狀态和一個沒有任何行為能力的未成年人差不多。我不能仗着有更多的社會經驗就暗示你或者要求你做出重要決定。”
“你懂我意思嗎?“姜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