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阿爾貝托的生物鐘準時将他喚醒。

他猛然睜開眼簾，望着四周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投身于大賢者的“秘密計劃”，從今天開始再也不用擔心什麼研究，什麼畢業論文，什麼成果了。

被畢業論文逼瘋不是他一直以來維持的性格，他應該是每一個課題都無比從容，經費無比充足，研究無比順利的天才學者——雖然這個詞一度在教令院泛濫成災。

所以被大賢者提前看中，直接算是在教令院就職了，也是情理之中。這便是他預備向衆人解釋的說辭。

床邊擺放着昨日借閱的紙質書籍，既然已經用不到了，阿爾貝托決定趁早歸還。盡管在須彌，多數人傾向于通過虛空終端獲取知識，但仍有少數“異類”，如他一般，偏愛紙質書籍那獨特的觸感與韻味。

更何況，某些珍貴的古代資料僅存于紙質書籍之中，隻可惜阿爾貝托對那些已經失去了興趣。

這個世界的曆史資料……不說也罷。

智慧宮雖然被譽為彙聚地上一切知識的寶庫，擁有無所不包的豐富館藏，說是圖書館，其實更像是博物館。

但因為虛空終端的緣故，智慧宮一直門可羅雀。

清晨的時候，還沒有任何一位學者來智慧宮，這裡面除了圖書管理員，冷冷清清見不到一個人影。

“早上好，是來智慧宮借書的嗎？請出示在教令院就職或就讀的憑證。”

“早，卡塔揚學姐。”

卡塔揚這才從書籍裡擡起頭，驚訝道：“阿爾貝托，是你呀。你怎麼今天來了？昨天不是才借……”

阿爾貝托晃了晃手裡的書籍：“出了一些情況，我需要先歸還這些書籍。”

“是，我來幫你辦理……那還需要借閱其他書籍嗎？”

作為少數的經常來借閱書籍的學者，卡塔揚對阿爾貝托的印象很深。

“不用，我目前——”阿爾貝托剛要拒絕，畢竟他接下來要忙些什麼他自己都沒有弄清楚，但他随即又想到那個奇特的精密零件，話鋒一轉道，“目前又考慮了新的課題，我需要查看一下仿生機械的相關的書籍。”

“仿生機械？啊，你是說機械生命——呸呸呸，我什麼都沒說。”卡塔揚捂住嘴，“這兩年你們是怎麼回事，總有人研究這些……我知道對你們生論派來說，機械生命确實是擁有非常大的魅力，但這些文件多被封禁，之前還有學者因此被逐出教令院呢。你可别想不開……”

“逐出教令院……？”阿爾貝托心中暗自思量。

……奇怪，是可以借閱一部分，但是禁止研究嗎？

賢者們，包括他的老師，都曾經告訴他：機械智能隻是統計學的延伸，他們并不是真的生命，他們隻是從收集到的資料裡，給出最多且最合理的反應回答你，并不是真的在跟你對話。

那麼……【散兵】是屬于什麼？

他既不像是機械，也不太像是完全的人類。

并且，阿爾貝托十分确定對方擁有自己的思維，遠不是那些粗糙的機械人所能達到的，連過一下圖靈測試都不用。

畢竟機器人不會對你說“滾”。

在卡塔揚學姐的指引下，阿爾貝托來到一間三面環櫃的房間，其中一面書櫃專門存放着各國古代遺迹中關于機械生命的研究資料。

“需要登記的話再找我哦。”

“好的，謝謝學姐。”阿爾貝托轉身欲走，忽然想到什麼，他躊躇着問道，“卡塔揚前輩……你覺得，怎樣才能徹底得到一個人呢？”

“哎？……诶～……”

*

機械生命總是那麼吸引人，從那些古代遺迹的研究裡可以便可以窺見一二，隻可惜……

那些書籍上明明四處都是“研究機械生命”，但記錄的結果，無一不是在告訴後人“放棄機械生命”。

怪不得這一部分書是可以自行借閱的，估計研究過這些書籍之後，還能下定決心繼續鑽研機械生命的那些學者，無一不是對此狂熱的真愛。

阿爾貝托自知并無此等精神的，他對機械生命本來就興趣不大，而且現在看來，比起從頭研究什麼機械生命，不是有一個現成的——

啊！等等，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完蛋了，要遲到了！

阿爾貝托匆匆忙忙的拉緊衣服，往實驗室方向跑，怪不得之前莉安娜要問他是否要更換宿舍，原來在這裡等着他呢。

他沖進實驗室的時候，眼前已是一片繁忙景象，熙熙攘攘站滿了人。實驗室後方的巨大空地上，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機械人形。

那機械人形是金屬質感的紫色，人類在它的對比下顯得無比渺小。

不過，面對這麼厲害的成果，機械體下面卻有兩撥人在争吵。

“學姐，他們在吵什麼？”

莉安娜：“我就說你要搬一下宿舍比較好……沒什麼，一些學術争論？”

穿着标志着妙論派制服的賢者與一種學者正與以多托雷為首的一衆生論派學者，正站在那個機械體前面鬧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