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下一秒就要發展成全武行了,怎麼也不像是莉安娜說的隻是一些學術争論的樣子。
不過那位多托雷先生一直藏頭露尾,而且态度居高臨下,确實讓人不愉快。
阿爾貝托稍微湊近點聽了一嘴,兩撥人叭叭叭的,沒想到還真的是學術争論。
是關于實驗體與機械體鍊接參數的。
阿爾貝托嘗試着構想,卻仍難以想象【散兵】究竟需何種能量才能駕馭這龐大的機械巨獸。
說到【散兵】……
阿爾貝托環顧四周,最終在巨大機械體的側畔,發現了【散兵】的身影。
他正仰着頭,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巧奪天工的巨大機械。
“斯卡拉姆齊,你的想法呢?”多托雷忽然問他。
【散兵】面無表情回答道:“前期試驗無關緊要,我隻要最後的結果。”
“當然……當然,我是如此的了解你。琪娜特女士,你聽到了?”
被稱呼為琪娜特的學者滿心不甘。她對機械構裝體承載神之眼的研究已經持續了很久,為此她與妙論派的學者日以繼夜工作,才做出了這個成果——現在卻因為生體改造的進度遲緩,導緻她做不成試驗。
她一大早來公布研究成果,可不是為了聽其他人贊歎與吹噓的。
但斯卡拉姆齊是多托雷帶來的人,神之眼是斯卡拉姆齊帶來的,所有的實驗都以這兩者為核心,琪娜特隻能憤恨地瞪了多托雷幾眼,随後招呼同行學者暫且離去。
“機體還沒有完成全部的部位,琪娜特你也不必太過焦急。”大賢者阿紮爾的聲音出現在琪娜特的虛空終端内,“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是,大賢者大人。”琪娜特低聲回應。
“我們走。”琪娜特瞥了一眼那僅完成半身的巨大機械,按下某處按鈕,自升降台緩緩而下。
“好了,隻是一場學術争論而已,大家不必在意,都去完成自己的事情吧。”大賢者阿紮爾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虛空終端内響起,“我們的時間不多,研究必須在花神誕祭之前完成,須彌的未來就在各位手中!”
“是,大賢者大人!”
阿爾貝托一直沒有佩戴虛空終端,所以并不知道大賢者在通訊信息裡面說了什麼,不過看他們的表情,大抵是些安撫人心或激勵士氣的話語。
多托雷先生又因為生體改造的時間比預想中長,對其他的學者越發嚴苛了。
阿爾貝托則不幸成為了“出氣筒”——沒辦法,誰讓他是整個研究裡面,資曆最淺還是疑似“走後門”進來的呢?
所以不可避免就淪為被那些學者們使喚着端茶倒水、記錄數據、之類的活兒。
這些都是以前,簇擁在阿爾貝托周圍的人,主動為他做的事情。
這些過程中,阿爾貝托的眼神總是不可避免地落在【散兵】身上,就在剛才阿爾貝托知道了他的名字,多托雷先生叫他“斯卡拉姆齊”。
【散兵】是他的代号。
他注視着斯卡拉姆齊的眼神大膽而僭越。好在今天的實驗斯卡拉姆齊是背部對着他們,所以一時間他并不能察覺到阿爾貝托熾熱的目光。
看着斯卡拉姆齊那如蝴蝶般美麗而脆弱的骨骼在多托雷手中被細緻分割,他的身軀随着刀尖的每一次移動而細細顫抖,手指、嘴唇、腰線都緊繃着。當尖銳的器材刺入肩胛骨時,更是傳來斯卡拉姆齊一聲壓抑的痛呼。
阿爾貝托心髒緊跟着一跳,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到斯卡拉姆齊那愈發微弱、斷斷續續的呼吸聲。那聲音中夾雜着異樣的雜音——“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他第一反應便是血液進入了呼吸道。緊接着,他驚覺斯卡拉姆齊的呼吸聲幾近消失——
——他停止呼吸了!
阿爾貝托瞬間感知到這一點,随即他腦子一熱,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做了什麼,回過神來時候,他已經占據了主要位置,把多托雷都擠到了一邊,手指正從後面按住那個應該是肺部的地方被不知哪個助手切開的細微缺口。
血液自此處湧入,壓迫了斯卡拉姆齊的呼吸……
隻需進行最簡單的縫合……
“斯卡拉姆齊,看來你吓到了我們這位新來的——小朋友。”多托雷似乎絲毫不在意阿爾貝托逾越的舉動,他好整以暇地舉着雙手站在一旁,“你看看,你又忘記呼吸了對不對?”
“你的僞裝應該需更加自然一點,斯卡拉姆齊。”
“還有這位——生論派的,阿爾貝托學者。”多托雷嘴角的笑容突兀消失,他冷漠地吩咐道,“做好自己的事,記錄——還有打掃。”
阿爾貝托深吸一口氣。
“好的,我很抱歉,多托雷先生。”
緩緩收回手,阿爾貝托在衆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緩緩退出試驗室,他必須去重新消毒并更換手套——沾滿血迹的手套可不利于書寫。
水池邊,阿爾貝托緩緩褪下手套,他微微笑起來,緩慢地調整自己越加急促的呼吸。
斯卡拉姆齊——這個存在,實在是太令人着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