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是“智慧”的國度,教令院被譽為學者們的神聖殿堂。
不僅僅是本國人,其他國家的學者也慕名而來,都以能進入教令院為榮。
這位名叫多托雷的研究人員看上去年級并不大,不同于大賢者,他看上去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如果不是他并不是像戰士一樣強壯,阿爾貝托幾乎要誤以為他會瞬間化身為冷酷的連環殺手,手執手術刀,令人膽寒。
經過漫長的等待,實驗似乎遭遇了挫折,多托雷緊抿雙唇,從實驗室中走出,下巴繃得緊緊的。
阿爾貝托注意到他那灰色花紋的白色外套沾染了許多的血迹,照這個出血量看,恐怕“實驗體”狀況不容樂觀。
“多托雷先生,這位是新的助手……”安娜的聲音略帶顫抖,介紹着阿爾貝托。
“生體改造确實花費了許多時間,我以為就算是生論派賢者納菲斯拒絕加入本次計劃,也不至于随便找個人來敷衍我。”多托雷毫不留情。
莉安娜被他的話刺激了一下,急忙辯解道:“請放心,那部分工作已經由其他人接手。他是這一屆生論派頗有名氣的學者,大賢者大人認為他能為您的研究助力。”
莉安娜似乎是擔心這位多托雷先生再說什麼,特地強調了“頗有名氣”這個詞,試圖緩解緊張氛圍。
……看來這位多托雷先生與教令院之間的關系很是微妙啊。
阿爾貝托一瞬間就想到了,但此刻他隻對莉安娜的誇獎表示受寵若驚,露出驚喜的表情。
“哼,一個小鬼。”多托雷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他忽然問道,“那他能做什麼呢?”
“起碼不會被什麼殘餘的試劑腐蝕腳踝,您說呢?”阿爾貝托擡起頭看着他。
“牙尖嘴利。”多托雷笑了一聲,但那笑聲聽上去全無笑意,“祝你好運,【散兵】的脾氣可不太好。”
阿爾貝托以溫和的笑容回應:“或許我能為他帶來一絲愉悅?”
仿佛是聽到什麼讓人發笑的話語,多托雷露出一個别扭的表情,随即招呼助手離去,未再多言。
“你今天就能開始工作嗎?——我是說,從打掃衛生做起。”莉安娜見多托雷離開,才長籲一口氣,她都不知道阿爾貝托怎麼能跟這位至冬的愚人衆執行官有來有往說話的,她僅僅是看着多方衣服上蔓延的血痕,再想到這血的來處,莉安娜就非常不适。
“當然,我很期待——我的意思是,我随時都可以。”阿爾貝托語無倫次道。
莉安娜似乎也覺得這一切的發展都跟一開始說的不一樣,什麼研究需要一位資深的生論派學者,什麼非你不可,什麼你就是你父親的繼任者不二人選什麼的。
現在呢,看上去就是,雖然你父親死了,但他位置也沒了,雖然缺人,但你現在隻能打掃。
“你要知道,我們的項目——”
莉安娜打算說些什麼來給阿爾貝托鼓勁:“我們的這個項目!這項【工程】!它将引領時代變革,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就像是一些什麼無良企業老闆,給自己底下的牛馬喂雞湯的話,聽起來更像是空洞的鼓舞,沒點子實質性的好處。
“我相信,憑借你的才能,一定能在研究裡大放光彩,迅速晉升!”
大概是“實驗體”的脾氣真的不好,随着多托雷宣布實驗暫停,其他研究員也紛紛撤離,手腳飛快的拿着記錄闆離開。阿爾貝托遠遠看着,“實驗體”的表情被一些器材擋住,但除了那些針劑器材被從身體上移開,其他的收尾工作可是一點兒也沒做。
留下“實驗體”在血泊中無人問津。
……怪不得他們一定要找一個生論派的學者,這樣的收尾工作,非生論派學者莫屬。
*
這是阿爾貝托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個“實驗體”。
是叫做……【散兵】是吧?
阿爾貝托正尋思着要用什麼表情來對待這個人,畢竟他現在也摸不準這個人“脾氣不好”究竟是有多不好,雖然目前他手裡準備去拿縫合線,對方開膛破肚的躺在研究台,氣氛很是奇妙,一人持刃,一人躺在研究台上的情景顯得異常詭異,但阿爾貝托依然認為兩個人的第一次會面是很重要的……
【散兵】見他磨磨蹭蹭,好半天都不動手,便半坐起身,捋了捋頭發,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就滾。
“行!男人怎麼能說不行!”
“……”
“……對不起。我說的是……我馬上幫你縫合。”阿爾貝托的聲音中透露出尴尬與緊張。
阿爾貝托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胡思亂想整到面紅耳赤,他本要驚呼一下,畢竟對方這個動作稍有不慎,五髒六腑都可能散落一地,再拼湊起來将極為棘手……
“不用擔心,我可不是那種脆弱的人類。”【散兵】嗤笑一聲,打斷了阿爾貝托的思緒。
他的胸腔内完全沒有正常人體應該有的器官,取而代之的事阿爾貝托一時半會兒看不懂的各類器械,它們與猩紅的血肉交織在一起,展現出一種獨特的、既像人又非人的奇異美感。
阿爾貝托無暇深究這些秘密,他現在還沒有權限揭開這些謎團。他迅速而熟練地縫合着傷口,手指尖不可避免地淺淺擦過腔内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