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中浮現出那位多托雷先生操作時的畫面,以及對方毫不設防、任由擺布的樣子。于是他由衷的想:“太可惜了。”
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可遇不可求,這樣的實驗也是。
縫合到手臂的時候,阿爾貝托發現研究器材竟從散兵的關節骨中穿出,留下了一個管子接口在外。這樣的狀況顯然無法完成完美的縫合。
“啧,無需理會。”【散兵】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受限不大,于是簡單攏了攏衣服,從實驗台上躍下。
阿爾貝托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卻迎上了【散兵】那奇妙而複雜的眼神——
“看傻子的眼神”←大概是這麼一個意思。
“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散兵】揮了揮手,沒有理會阿爾貝托那莫名其妙的殷勤,他赤腳踩在地上,毫無顧忌地踏過自己留下的血迹彙成的紅色“湖泊”,推開隔壁的門。
——實驗室的外觀雖不起眼,但内部卻别有洞天。阿爾貝托沒想到裡面居然還有一應俱全的卧室,卧室裡甚至開了一扇小窗,透進郁郁蔥蔥的綠意。然而這卧室顯然是匆忙搭建的,除了必需品之外什麼都沒有,更是沒有一絲生活氣息。
啊。
啪叽,啪叽,啪叽。
“至少把腳擦幹淨再穿鞋啊!”阿爾貝托驚呼。
“嗯?”【散兵】這才發現他好像踩到血迹,生體改造的過程其中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讓他的其他感受一時間略有鈍化,他不耐地皺眉,坐在卧室的床上,擡起腳:“……真是麻煩。”
啊這。
啊這!
這難道就是!
“我來幫您擦幹淨!”阿爾貝托連忙上前,脫口而出。
“?”
“額……”
【散兵】環着手臂擡起頭,瞳孔裡透出一些紫色的雷光,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滾。”
好嘞,這就滾。
阿爾貝托非常聽話的關門退走,實驗室此刻還是一片狼藉,多的是被【散兵】踩出來的腳印,他歎了一口氣,任勞任怨擦拭起來。
直到把腳印和血迹擦拭幹淨,而後到實驗台前整理起實驗用的器具,這些簡單到讓他無語的工作實在沒辦法讓他全神貫注,不由自主地思維發散開始思考起當前的處境。
對他來說,無所謂是不是加入大賢者的計劃,但無論在哪個世界,無論想去做什麼,前提都是保證自身安全。他很有先見之明的覺得,不答應大賢者的要求,恐怕接下來他在教令院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一個沒有神之眼的普通學者……這身份實在是讓人重視不起來。
暫且是沒有辦法離開須彌的,甚至他連摩拉都沒有多少,他在教令院宿舍的行李,除了幾件換洗的衣物之外,就隻剩下成堆的學習材料和零零散散的幾百個摩拉。
早年間他還是存了一些摩拉的,但大賢者阿紮爾這兩年對項目的批準越發嚴苛,阿爾貝托已經是許多次自己花摩拉做研究了。
剩下這點摩拉别說支撐他去須彌之外的地方了,恐怕離開教令院不出一個月就得被餓死。
唉……
他歎了口氣,也許是這幾天因為諸多種種沒有好好休息,又或者是剛才跟大賢者和那位多托雷先生交流太耗費精神,收拾完實驗台之後阿爾貝托便很快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困意洶湧而來。
回到教令院安排給學者的休息室,想着總算能好好睡一覺了。
對了。
阿爾貝托忽然從床上坐起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零件,是從什麼地方拆卸下來丢棄在血污裡的,看樣子是某種地方的關節。
它小巧而精細,完美到不像是人工産物。
隻不過,根據阿爾貝托的學識見地,不管是仿生機械也好,還是楓丹的發條機關也好,都比不上這個零件來的精密、複雜——和無解。
随即阿爾貝托又想到【散兵】那個切開了骨骼被安裝了什麼其他器械的手肘部分。
“……會是那個嗎?”他心中暗自揣測。
小心翼翼地将零件處理幹淨,阿爾貝托将它放置在專門的密封盒内,關了燈躺在木床上,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