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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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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衣慢吞吞地從馬背上下來,看見客棧的招牌眼前一亮。

“王婆燒雞。”招牌老字号,還提供住宿。

哇!吃飯吃飯!

沈磡去後院拴好兩隻馬,回來就見顧長衣對着菜單愁眉緊鎖。

沈磡不管他,拿過菜單,唰唰點了五六個菜。

小二:“好咧,客官稍等,先喝茶。”

顧長衣壓低聲音:“這家店好貴。”

沈磡看了他一眼:“不用你付。”

“這怎麼好意思。”顧長衣咧開嘴角,操,大俠果然仗義。

兩人吃飯的速度都很務實,全程不發一言,專注幹飯,以風卷殘雲之勢席卷了桌上的五道菜。

顧長衣看着桌上剩下的一盤春卷,蠢蠢欲動,想打包進無涯境。不要了就太浪費了。

“這些都給我嗎?”

沈磡:“随便。”

沈磡去付賬,順便要了兩間上房。

顧長衣趁人不注意,迅速将春卷一掃而空。

沈磡轉身看着空蕩蕩的盤子,以及顧長衣鼓鼓的雙頰,腦海裡隻剩四個字:能吃是福。

顧長衣裝模作樣鼓着臉頰,做了個費力吞咽的動作,瞞天過海。

正當時,一隊官差進來,大搖大擺,肆無忌憚圍觀了好幾桌飯菜,嘴裡吆喝道:“這桌的燒雞不錯,給我來一隻。”

“哎呦,紅燒魚也不錯,兩條。”

“……”

顧長衣察覺到大堂的氣氛變了,從原先和樂融融,變成了壓抑沉悶,好像大家都很怕這些官差。

“天天白吃白喝白拿,呸。”站在顧長衣身後的小二小聲,罵道。

随即他想起這些官差應該也是那個臭府尹的手下,頓時嫉惡如仇。

一群走狗,為虎作伥。

沈磡掃了一眼那些官差,帶着顧長衣上樓。

顧長衣沒進自己屋,而是一起鑽進了沈磡屋裡,直截了當道:“你是不是打算為民除害?”

沈磡擦劍的動作一頓:“與你何幹?”

顧長衣:“我、我死鬼相公經常往返江杭兩地走貨,一經過永州就被守城的刮走一層油,我也是受害者。”

被扣押了木材的沈磡:“……”

他真是瘋了,天天在這聽顧長衣胡說八道。

顧長衣:“你是不是要去教訓他?要不要等晚上?”

沈磡:“你想清楚,我要是去了,就要多耗一天。”

他顧忌顧長衣路上睡覺,已經走得很慢了,很可能被追上。

顧長衣明白,但是他的态度很明确,酷吏跟貪官不一樣,貪官可以拖後處理,酷吏晚一天完蛋,大衆就多受一天苦,比如在王武山被建材壓死的那些人。

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像王武山的勞工。如果沈磡願意為民除害,比什麼都重要。

顧長衣:“能帶上我嗎?”

快意恩仇的一幕必須一睹為快。

沈磡無語:“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殺人也要看?

顧長衣心虛:“是啊。”

沈磡:“礙事。”

顧長衣不服:“我影響你拔劍的速度了?”

沈磡冷笑。

顧長衣:“那我哪裡礙事?”

沈磡懶得廢話,镪一聲長劍入鞘:“睡覺,晚上去完州府不休息了。”

顧長衣小跑回屋睡覺,幾乎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沈磡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師父對他說的話:心軟要不得。

師父說得對。

他一定是神志不清才會開房讓顧長衣睡個好覺,平添了多少麻煩。

麻煩!

應該早日帶顧長衣到杭州,找到姜神醫給顧長衣配一包掩蓋氣息的藥包,再就地一安頓,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月黑風高夜,顧長衣買了一套黑色的夜行服,很是襯景。

沈磡看着他的樣貌,覺得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過多的關注不是一件好事,便不再多分眼神,攬着顧長衣的腰,如鬼魅一般夜行城垛上空,幾個起落之後,落在了州府的屋檐上。

他看了看四周,把顧長衣放在一棵樹上,“安靜待着。”

顧長衣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帶上。

沈磡展開一看,紙上寫着“替天行道”。

顧長衣眨巴眨巴眼睛,眸子璨如星子:這是儀式感!

沈磡看着顧長衣崇拜信賴的目光,捏緊紙條,如一陣風般閃入府尹的書房。

府尹正眯着眼睛,瞅一張單子,上頭是扣壓下的上等金絲楠木,他嘿嘿笑了兩聲,正好用來建通天廟。

那群刁民,天天嚷嚷着做不完,結果一下殺令,還不是馬上完成了?

府尹今早有事沒去現場,還不知通達山莊的事。

他眼珠子轉了轉,打算再找個借口,抓一群建廟的師傅,如法炮制,一個月内建不完就死,想必能再出奇迹。

窗扇吱呀一聲撬動。

府尹轉過視線,對上一雙被閻羅殿寒氣浸透的眼睛。

“你——”

一道深紅的血液噴在窗戶上。

一劍封喉。

沈磡無情出劍,比平時的速度更快。

夜風吹進書房,沈磡頓了頓,還是沒用上顧長衣給的幼稚紙條。

而是劍尖蘸血,在書桌上刻下血迹斑駁的四個字。

門外,顧長衣貓在樹上,差點吓死。

他路上隐約覺得沈磡不會留情,然而直面這一幕,還是受到不小的沖擊。

他不敢表現出後悔跟來,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怕了?”沈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顧長衣身後。

顧長衣心顫地扭頭看沈磡,看見他将撿挽在身後,不知為何,突然安定下來,自古欽差大使先斬後奏的多了,府尹人人得而誅之。他怕的話,豈不是對不起大俠和王武山死去的勞工。

“我怕什麼?”

顧長衣彎唇,挑起沈磡的長劍,垂下眼睫,用白絹細細擦拭劍身。

這劍和主人一樣,冷硬淩厲。

完了将白絹握在手心,想伺機扔到無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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