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磡不知該怎麼解釋,隻能道:“我有急事。”
老頭也披着衣服跟過來勸:“什麼急事能抵得上媳婦孩子!男人要有擔當一點!我媳婦當年懷鐵柱的時候,我地裡刨坑都放不下心,恨不得寸步不離地守着。”
沈磡看着這淳樸的二老,眼看着是走不了了,實話實說:“孩子不是我的。其實我們——”
“孩子不是你的怎麼了!”老婆婆嚷嚷,“媳婦是你的呀!”
“等等老婆子,他說孩子不是他的。”老頭兒拉住自家老婆子的胳膊,情況變得複雜了,他同情地看向沈磡,“你說說,叔給你評理。”
老婆婆震驚了一下,沒底氣地小聲嚷嚷:“那不能把媳婦扔了不管啊。你好好表現,下一個孩子就是你的了。”
老婆婆做夢都想要一個女兒,她太喜歡顧長衣了,又善良又好看又懂事,什麼錯誤不能原諒呢。
沈磡頗為頭痛地下馬,他終于明白,不解釋才是上策。
顧長衣真是麻煩,娶了算了。
不不,沈磡告誡自己,不能輕易放棄,娶了會更加麻煩。
他被迫坐在院裡接受審問。
綠帽子怎麼戴的?其中有沒有誤會?顧長衣不像是那種人,是不是誤會了?确定嗎?
沈磡想,确定,是親眼看過的。
他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幹脆起身:“我去找找。”
“别不管,找回來了好好談談。”
……
顧長衣換好衣服洗好臉,從一塊巨石後面出來,看見一個人呆立着。
“公主?”
顧長衣:“誰?”
“是我……擔心,呃,公主……”中年男又折返了,他思來想去,覺得不放心——顧長衣沒有親口承認她是公主,萬一隻是個不知外地險惡的官員千金呢?以為靠嘴皮子就能說服府尹,恰恰把自己送入虎口。顧長衣身邊沒有其他人,府尹若是起了色心,直接占為己有,封鎖消息,哪怕宰相之女也不頂用,哭都哭不出來。
還是回來勸她離開吧。
中年男看見建材一空的景象,立即就驚呆了,因着對方換了一件白衣服,差點沒認出是顧長衣。
“這、這是怎麼回事?”
顧長衣謙虛:“幫了一點小忙。”
“你、你是菩薩!”
中年男震驚半晌,忽然頓悟,什麼公主!這是上天派來給他們解決苦難的女菩薩!這白衣服,仙氣飄飄,這身氣度,菩薩下凡!
菩薩施完法術,連衣服都換成天上的了!
原諒中年男沒見過世面,顧長衣這身雪白雪白的裙裝,在他眼裡隻有廟裡的菩薩才穿得起。
顧長衣突然多了一個信徒,他看着跪在地上磕頭的中年男,思考了下:“我其實是騙你的。”
中年男:“我知道、我知道……”
顧長衣盯着他,心想這個人人品不錯。所有人自顧不暇逃命的關頭,他一個人回去給村裡報消息;帶他到這裡,跑了又折返回來找他。
既然如此,可以适當說一些真話。
“我不是菩薩,我是通達山莊的莊主。”
顧長衣給自己編了個公司。
“我有一支非常龐大的運輸隊,正如你所見,他們輕功絕頂,可以三個時辰内将建材全部運到山頂。”
顧長衣故作高深,“通達山莊隻接有緣人的單,不輕易示人。明日若是有人問你,你就說是通達山莊結個善緣,不必告訴别人見過我,也不要說在哪裡見到我。”
“好的!好的!菩薩,不不,莊主大人,我記下了,就是皇帝問我,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中年男指天發誓。
中年男自己腦補了,菩薩莊主微服私訪,救死扶傷,隐姓埋名。他們吃了“微服私訪”的好處,當然不能斷了其他需要幫助的人的路,萬一菩薩一生氣就回去了呢?
顧長衣:“見到我不能說,但是通達山莊可以說,這是江湖中共有的秘密,說出去也不礙事。你們打傷了監工,若是府尹問起,就說是通達山莊幹活之前出手清場,沒死就是便宜他了。”
中年男也不笨:“謝謝菩薩莊主!我記住了!我一定告訴大家,是通達山莊出手幫忙!”
今日的奇迹,足以為通達山莊造勢,顧長衣很滿意。
“那行,我回去了,我屬下還在村裡等我去下一站。”
中年男看着顧長衣走遠,心裡的震撼久久不平。
原來真的有神迹!
對了,他要去通知兄弟們回來,不用背井離鄉,當個不孝子了!
顧長衣撐着體力走了一段,等中年男看不見他了,立刻塌下肩膀,累得像條死狗。不過他總體也挺興奮,這件事證明不能借無涯境行偷搶之事,但可以正當寄存運輸,而且真的絲毫不費力。
沈磡一路找,打馬跑出一裡地,隐隐約約看見一道雪白的影子,踉踉跄跄,仿佛幽靈。
顧長衣又累又困,隻想原地躺下,但是想着早點回去,萬一恩公還在呢。
烏雲遮蔽月光,一匹馬從顧長衣身邊越過時,顧長衣臉盲沒認出沈磡,沈磡也認出白衣服的顧長衣。
過了四五秒,兩人齊齊停了下來,猶豫地轉身,四目相對。
顧長衣心裡着急,這人是不是啊,大俠去買馬了,荒郊野嶺的,應該沒有第二個騎馬的人了吧?
他不動,就注視着馬背上的人。
沈磡被他水汪汪的眼神盯得心裡一跳,過了會兒回神過來,“上來。”
顧長衣眼睛一彎,是大俠啊!
高頭大馬停在顧長衣身邊,沈磡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顧長衣伸出手。
沈磡不動,用眼神詢問:“幹嘛?”
顧長衣:“我上不去。”
沈磡難以置信:“你不會騎馬?”
顧長衣看着他的臉色,至于用“這輩子第一次遇見不會騎馬的人”的目光看他嗎?
他目前外表還是個……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