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白對這些事情并不熱切,一切都由殷郊包辦。
那在祭祀典禮上的玄鳥袍服穿在她的身上,還沒來得及換下,就被匆匆帶入到大殿之内。
既白又換上了今日玄黑祭司服制,叮叮當當的玉飾随着腳步發出清脆的聲響。
“恭迎大祭司進殿——”禮官的一聲唱和,殿内所有人的視線都随之朝着既白而來。
但萬衆矚目的既白卻在一瞬間腳步暫停。
視線落在那位唯一沒有看她的人身上。
男人依舊是殷商顯貴才能穿着的玄黑,氣質出衆到任何人都難以忽視。
他身形挺拔,即便是正襟危坐也能窺探出他的身形是挺拔俊朗的。
此刻他信手執一杯盞,看什麼都不看她,卻讓既白在這一刻感覺到一種心底裡前所未有的劇烈呼喚。
下一刻,他擡起眼眸。
“咚”——金聲玉振之聲響徹耳際,引得她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她的咽喉。
“小白,小白,你應該先拜見祖父。”
過了一瞬,既白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是呢喃,似是恍惚:“殿下,那人是誰?”
殷郊順着既白的視線,不明所以,但隻能如實說道:“是我的皇叔,殷商的二王子。”
喜迎将士們的宴會設置在殷商國都三大前殿的上元殿内,宮殿巍峨,又極其開闊,不論是舞蹈還是宴請都沒有任何局促。
耀眼的陽光直刺殷壽的視線,見着是一妙齡女子,他的眼睛微眯,神色在一瞬間緊繃,而後又松懈下來。
叔父比幹卻有才能,又公正無私,堪稱殷壽在朝歌心底裡最為尊敬的二人之一,但他也知曉比幹明白他所有的委屈,依舊選擇沉默不語,從某種角度來說,已經選擇了殷啟。
隻不過這一次偏心的明目張膽了些,連一個柔弱的女子,都能坐上大祭司的位置。
隻為了,擡舉殷郊。
一身玄黑色直裾的既白,漫步而至。
一頭烏黑如同錦緞一般的發絲被玉簪挽起,沐浴着陽光翩跹驚鴻,隻一出現就足夠讓所有人驚訝。
——不是因為容貌和性别。
畢竟大商的女将祭司首領多的數不勝數,好看的有,長得威武的也有,引不起任何人的驚訝。
——隻是因為年紀。
能夠得丞相比幹考驗認可的大祭司,必定是有真才實學。
即便有些許水分,也差不了多少。
但其中代表着的,可是上天對于殷商下一代的傳承:在皇孫手中。
“大祭司...看起來初出茅廬,大哥可千萬小心,保護好大祭司。”
殷壽對于殷郊這個侄子分外了解,隻需要一眼,便已經确認深陷情網,他輕笑着一語雙關,意指這假的大祭司,真的太孫妃,往後可得讓殷啟多多費心了。
殷啟不明所以,但他能夠聽出殷壽的話裡夾槍帶棒,言語刺耳,忽的大笑,心滿意足。
“二弟這便不懂了,有這麻煩,總比沒有麻煩的好。”
你整日道自己辛苦又如何,玄鳥選中的人依舊隻垂憐他們這一脈。
殷壽的才能,注定隻能為他這個大哥添磚加瓦,死而後已。
大殿内此刻激烈的戰鼓聲響起,露出精壯胸膛的侍衛們随着鼓點舞劍的動作越來越急,越來越密。
“既然如此,大祭司入殿,為何不拜?”
“莫不是心中隻要殷郊,而無陛下?”
他隻看了一眼,便知曉這女子的容貌确實足夠讓人心動。
更能看出他那個以天下養的侄子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哪裡像是皇孫殿下,隻像一個卑微的侍衛。
該怎麼形容這張臉,是這世間最精于刻畫人物的術士都難以描繪其中神韻的典範。
她信步走來,眼裡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物,更沒有将天下人恐懼、讓殷壽趨之若鹜的皇權放在眼底。
也正因為如此,殷壽開口,做出了他生平最不屑之事:挑釁弱者。
殷郊擔憂,着急的看殷壽也不是,看既白也不是,隻能拽拽既白的衣袖,希望既白能夠低低頭,隻需要像誇他一樣說幾句好聽的話就可以了。
他的親人都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隻要在百官面前能夠過得去就可以。
不過可惜,姬發不知怎麼的,最近格外忙碌,總是找不到人。
若是姬發在,憑他那張嘴和心眼,一定能夠迎刃而解。
“祭司者,以天地為主,以人皇為主,心裡有誰,何須在這些瑣事上體現?”
“您未免...太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