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拽緊時姝衣袖,淚盈于睫:“求求你!我想見他!”
大美人對着自己梨花帶雨,時姝頓時軟下心又有些犯難,她似問林蓁又似自言自語:“怎麼和他說啊”。
這個朝代沒那麼多男女大防,男女私下說上幾句話沒什麼,可現在前院園子裡一堆血氣方剛年輕男人,這樣當衆把方懷簡一人叫過來說話,時姝縱是武官家庭出身沒那麼多規矩,也有些害羞做不出來。
而且,時姝還有極其私密的顧慮。方懷簡和二哥時隽年歲相仿,是自小認識的绾角兄弟,兩人特别要好頻繁你來我往,和時姝一家人極其熟識,方将軍夫人曾向母親打聽口風,希望時姝做兒媳婦的意思,後來各種原因作罷。以後時姝對方懷簡就避諱許多,這會兒她怎好單獨叫他。
林蓁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她抓着時姝衣袖不放,聲音中已帶着哭腔:“求求你,就幾句話”。
她哀求個不停,不僅眼圈泛紅,連臉頰鼻尖也起了點點紅绯,時姝哪裡見過軟妹子玉慘花愁,她素像父親哥哥們仗義,沒等林蓁哀求幾句就徹底軟了下來,四處張望道:“我想想辦法”。
時姝東瞧西看了一會兒,園中碧潭中央水榭裡等會有百戲,裡面有人在做準備,有丫鬟們跟随布置。時姝看到水榭裡走出來一個丫鬟,她趕忙跑到水邊,隔着碧潭向丫鬟招手示意,丫鬟随即提着裙琚小跑了過來。
“你去雲.牆那邊把大公子叫過來,我找他有事”。
丫鬟答應着要離開,時姝添上一句:“讓大公子把方公子叫上”。
這府裡因為時隽方懷簡友好,人人都知道方公子是誰,丫鬟沒有多想,轉身往雲.牆月洞門走去。
時姝林蓁緩緩跟在丫鬟身後,待丫鬟穿過月洞門繼續向前走時,時姝林蓁停在了月洞門邊,站在了雲.牆後。
等了稍息,時姝在月洞門邊微微探出頭,丫鬟和哥哥時彥正在說話,時彥往月洞門這邊望了一眼,時姝滿意地縮回了身體,音色清脆:“他們要過來啦”。
一時間林蓁的心無法自控砰砰亂跳,她靠着雲.牆看着遠處水榭,微微吐氣調整着氣息,飛快思索着如何向飛飛開口讓他迅速認出自己。
時間似乎很漫長又似乎轉瞬,一道清冽男聲響起:“姝兒,你有何事?”
時姝和林蓁同時站直身體,齊齊看向月洞門。
飛飛跟着一個年輕青年,跨過月洞門便駐足,離林蓁就幾步距離。
林蓁的目光瞬間黏在飛飛臉上。
“二哥在那兒狼奔豕突,哥哥怎麼看起熱鬧不管着他?這水榭上要表演百戲,等會園子裡全是女眷,大家都要笑話我們家泥腿子了!”
不等時彥回應,時姝又轉向方懷簡:“方二哥,你是我二哥最知禮守儀的朋友,怎麼不勸他,還饒有興緻看他耍?”
方懷簡與時彥對視了一眼,表情頗有些無奈。
不久前毅勇侯時世誠擢升為金吾衛大将軍,負責整個皇城安全護衛,今日謝夫人壽宴,男賓上門祝壽者極多,實則為和毅勇侯拉近關系。方懷簡知道園子裡可能有女眷,但不知園子裡安排了百戲。且時隽就那樣一個性子,學了新東西就想找人切磋,有人提點他就高興萬分,今日如此多男賓,他可不會錯過這種機會,演示一套刀法其實花不了多少時間,他們本來也要散了。
時彥并未言語,目光不着痕迹掃過林蓁。而林蓁心思都在方懷簡身上,根本沒注意周圍是誰有人說了什麼,她目光灼燙得方懷簡不适,隻得刻意忽視,微微垂眸,看着地上芳草青青。
一時間周遭寂靜,時姝似乎聽到雲.牆那邊有腳步聲,她并未多想,向兩位公子介紹林蓁:“哥哥方二哥,這是英國公府林三姑娘林蓁”。
時彥:“林三姑娘”。
林蓁沒有反應。
見林蓁黏在方懷簡身上的目光,時姝大力扯了把她的衣袖,大聲道:“這是我哥哥時彥”。
“時公子”,林蓁視線落在時彥臉上一息就又回到方懷簡身上。
時姝無奈,不過哥哥本就工具人這會兒不重要,她看向方懷簡:“方二哥,林三姑娘說過去和你熟識”。
方懷簡這才擡眸看向林蓁,隻對視了一瞬,心裡就似被她毫無顧忌的目光燙了一個洞,不可思議地一陣顫痛。
從未有女子如此看他,他亦未曾有過這般感受。
方懷簡急忙轉移了視線,腦海裡浮現林蓁過目難忘的出挑模樣,确信自己從未見過,他垂首行禮道:“在下方懷簡,林三姑娘是不是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