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誦夏弦，秋學禮，冬讀書，你讀了什麼？”施詩看了一眼桌上的桃花源，“你不會告訴我說就讀了一首桃花庵歌吧。”

“哪呀，古人不是說春宜讀詩,冬讀史嘛，學生正讀《漢書》呢。”夏恒讨好的笑了笑，“就是難讀了些，還需先生教誨。”

“你呀，可真是，算了，我今個來也不是考你的，就是想問問你日後的打算。”施詩在府裡呆了大半年了，自打宮裡下了道旨，她明顯感覺到了太太史氏的變化。

“什麼打算？”夏恒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最大的打算就是恢複男兒身，然後成家立業遠離是非，但是他能說嗎，必須是不能呀！

“太太想送姑娘進宮，你就沒個想法？”施詩想着就算自個學生沒有想法，她敢保證那個太太都敢打這個主意。送一個賈敏肯定是不行的，黑鍋誰來背，懲罰由誰替，就這說不定衆人還能贊一句嫡母好胸懷。

試想，哪家嫡母願意讓庶女進宮，萬一得了貴人的眼科就翻身了。别忘了還有個前提，庶女孤身入宮，而史氏顯然是打着拿庶女襯托嫡女的主意。

“我沒那個想法。”他進宮幹嘛，找死啊！人多眼雜的，身份一旦暴露就等着病亡吧，她們要進宮隻能是打着公主伴讀的名頭，公主的清譽是他能承擔起的嗎？

隻是，“先生為何有此一問？”夏恒萬分不解，他自認從沒流露出和賈敏一争高低的想法，更是想方設法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太太找了我，讓我着重教你女四書。”施詩想到太太史氏的話，不禁好笑，女人要真是嚴格按照女四書來活，還哪裡會有女先生這種職業，都該窩在家裡相夫教子了。

夏恒心裡的小人頂着六個點，蹲在牆角畫圈圈。為什麼會有女四書這種東西，想到困女子于後宅的女四書竟是由女人寫的，就不得不感歎，女人果然是對自己更狠的一種生物。

男人要變心，你就是按照女四書把自己格式化了，他都不會待見的。再想想被男人寵愛的妖妃媚女，哪個遵守女四書了，更别說曆史上還出了個武則天。

“就學生這樣，早晚橫着出來。”夏恒小小的翻了個白眼，“可别為難學生了，太太要是再暗示先生，您直接說學生不堪造就好了，闖禍可是會連累全府的，畢竟一損俱損嘛。”

“要損也是損你一個，姑娘可是被你襯托的光芒萬丈呀！”跟夏恒呆久了，施詩也學了不少俏皮話。

夏恒暗下決心，就算這是篇宮鬥文，他也要走種田的路線。正想再表表态度，就聽到門外白鹭着急忙慌的聲音，這可讓夏恒驚訝了，他從來沒見過白鹭這麼沒分寸呢！

“五姑娘，婢子能進去嗎？”白鹭聽到榮禧堂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叫一個驚訝，唯恐姑娘去晚了被遷怒。

“進來吧。”夏恒看白鹭滿頭大汗的樣子，也沉了心，“到底是怎麼回事？”

“嫁到海疆的大姑奶奶沒了，說是一屍兩命。”白鹭擦去頭上的汗珠，“老太太一聽就暈過去了。”

大姑奶奶夏恒一下子就想到了府裡與賈赦同歲的大姑娘賈娴，原主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這個賈娴的音容笑貌，畢竟兩人相差了十六歲，在原主剛記事沒多久就出嫁了。

“姮兒快去吧，先生該給你準備功課了。”施詩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這年是熱鬧不起來了，太太再不待見這個庶長女，也得做出個樣子來。

“先生你這是見縫插針呀！”夏恒說話間就将身上的佩飾摘了個幹淨，幸好他不愛穿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就是佩飾也不多帶，不到三分鐘就整理妥當了。

“五姑娘，披風。”白鹭匆匆拿出一件披風給夏恒裹上，她本來是去鄭氏的瑤光苑，說說夏恒的創意，剛說了兩句就看到榮禧堂的人帶了消息過來，便一路跑了回來。

“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夏恒想到鄭氏還說過賈娴曾遣人報過兩次喜，一是女兒出生，二是兒子出生，怎麼忽然就一屍兩命了，按理說第三胎應該很容易才是。

“大奶奶曾說過，太太在大姑奶奶出嫁後很少走禮。”白鹭想到鄭氏在大少爺周歲之後才接管了一部分内務，便接着道：“大奶奶接手後也就接過年禮，連大小姐的禮都沒有，太太會說過到底是潑出去的水，回不來了。”

“是嗎？”夏恒聽完白鹭的一番言語，心裡有了計較，悄悄的擰了自己一把，好歹酸了鼻子，紅了眼眶這才帶着白鹭加快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