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之所以叫新人,就是因為他背景足夠幹淨,經得起推敲,也沒什麼從這個陣營跳到那個陣營的反水經驗。
我不是在杞人憂天,畢竟幹我們這行,黑吃黑可太正常了。
就單單是組織這麼一畝三分地都能分裂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派别,我覺得組織到現在還沒倒閉純靠BOSS祖上富過。
最經典的一個陣營,比如以朗姆為首的守舊派,那邊就三天兩頭想讓我背刺一把琴酒,助力他們完成把以琴酒為代表的新興派踩進泥裡的迂腐大業。
傻逼朗姆,這都平成年代了。
我是挺想給琴酒一刀的,但我更煩朗姆,當年我還在組織底層苦苦掙紮的時候朗姆水到渠成地繼承了他爹的代号,媽的他才是最該死的,比混進組織的卧底還水,一瓶不滿半瓶晃,竟然還敢對我指手畫腳。
就因為我當初沒和朗姆合作搞死琴酒,弄得組織裡一群腦殘以為我和琴酒是一夥的,早知道還不如先跟朗姆合作幹掉琴酒然後再背刺朗姆,大家都别想好過。
沒做對選擇題的結果就是,直到現在組織裡還流傳着我是琴酒陣營暗棋的謠言。
我的新人大概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某天訓練結束後,他突然問我:“您和琴酒……?”
他故意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不把後面的話說全,想讓我主動去做一道填空題,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偏要讓他把話說完整。
他停頓了許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我也不接話,就這麼看着他,想聽聽他聽的是哪個版本的謠言。
單是我聽過的就不下八個版本,有說我是琴酒的情人的,有說琴酒是我的情人的,有說我和琴酒青梅竹馬的,還有說我和琴酒是同母異父還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的,也不知道那群傻逼是怎麼無中生有出來那麼一個兄不友弟不恭兄弟不和多是父母無德的大家庭的,竟然說是因為家裡不給我飯吃我才比琴酒矮!
最可惡的不是那群人亂說,是琴酒還在旁邊笑着聽,笑笑笑,平常拽着個死人臉,一聽那種東西又笑了,我還能不知道那種東西有多搞笑嗎,他還到處撿上樂了!
也不知道最近犯什麼水逆,以前八百年在訓練場碰不上一次琴酒,最近隔三差五就撞上一回,這他媽是基礎訓練場,我嚴重懷疑那家夥就是抽風了故意跟我搶場地。
琴酒今天終于舍得脫那件租來的風衣了,穿了個無袖背心訓練服,用毛巾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汗走進更衣室。
我一看那家夥就煩:“你有病啊?!”
哦,我又忘了,我要文雅,我要在新人面前保持形象。
“哦,親愛的同事琴酒,下午好。”
琴酒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像是看到了哥斯拉,皺着眉開口:“終于瘋了?”
“瘋你——”
餘光中注意到新人還在一旁看着,我緊急把話收了回去,字正腔圓道:“你今天吃飯了嗎。”
琴酒說:“沒有,一起?”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捂住新人的耳朵,轉頭罵道:“去死吧,誰要跟你一起吃飯!”
罵完了,我松開手,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豎起大拇指往身後指了指,側目對上新人的藍眸,一看那雙眼睛我的心就忍不住軟起來,連帶着語氣都緩和了不少:“我可有人給我做飯吃,誰跟你似的啊。”
不對,伏特加好像也會做飯。
不過我的新人還會開車。
但是伏特加也會開車。
我的表情一變再變,最終與自己達成和解,對琴酒說:“總之帶着伏特加給我滾!”
“伏特加?”琴酒轉頭看了一眼周圍,似乎是在疑惑我為什麼會突然提起伏特加。
“你管我為什麼提伏特加,總之趕緊消失。”
琴酒不走無所謂,我走就行,今天的訓練已經結束了,我把外套随意往肩上一搭,拉着新人的手腕往外走。
“夏布利。”琴酒在後方叫住我。
他沒動分毫,語氣也不起波瀾,我的腳步卻驟然停了。
我轉過頭,一看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琴酒又要說什麼,果然,他做了個口型:【蘇格蘭】
我的表情刹那間冷下來。
“夏布利?”新人疑惑道。
我糾正了新人好久,才終于讓他養成直呼大名不帶敬語的壞習慣。
我看向新人,勉強維持住溫和的笑容,拍了拍他的手臂:“去地下車庫等我。”
他看起來有點遲疑,但是他足夠聽話,即使遲疑也還是會執行我的命令。
無論從哪個角度說,他都是一個挑不出錯處的新人,一個二十四孝好下屬。
哈哈,我也不知道二十四孝是什麼東西,反正聽别人說的,應該是個好詞。
“你又要說什麼?趕緊說,我急着回家吃飯。”
“家?”琴酒重複了一聲那個字眼,臉上閃過嘲諷。
我後知後覺地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說了什麼蠢話,但讓我自己給自己糾錯也是絕對不可能的,索性琴酒也沒深究下去,而是十分自然地擡起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喂!你——!!”
随着砰的一聲,我的後背砸在更衣室的櫃子上,一隻手墊在我後腦,沒磕到頭,感覺有點惡心。
那個櫃子不知道那是什麼材質,總之是一類金屬,上面的涼意讓我打了個激靈,我立刻攥緊拳頭揮向那張正在靠近的臉,手還沒碰到那張臉便在空中被截停。
我和琴酒僵持着,誰都不肯率先認輸,最終還是我敗下陣來。
比力量我是比不過琴酒的,二十年前力量這方面琴酒就長于我,但那絕對不是像組織裡傳的那樣是因為無德父母隻給琴酒吃飯不給我吃的緣故,我跟琴酒沒有任何關系。
而且我也根本不矮!
我的手腕被強行按在身後的更衣櫃上,這種姿勢讓我想起一點不好的記憶,咬牙切齒道:“你要說就說,貼那麼近幹嘛?!冷就滾去穿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