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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今日起的這般早,一會背書還熬得住嗎,要不趁太傅來之前,您再睡會?”青音按他的吩咐,備好了糕點水果。
難得沒賴床,楚芷一吃過早飯,在院子中轉了轉,“沒事,我現在可精神了。得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我的新老師。”
嘴上這樣說,心裡想的卻是,背書?狗都不背。他請沈迹清教他,就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偷懶。
辰時,沈迹清穿着身淡青色印有竹紋的衣袍,準時出現在重華宮外。
“臣給七殿下請安,殿下今日似乎很歡喜。”沈迹清禮還未行完,便被楚芷一扶起,拉着進了屋内。
關房門前,楚芷一還像模像樣一臉嚴肅地說了句,“沒有我的吩咐都不要進來打擾我學習哦。”
關上門,楚芷一給他倒了杯茶,坦白了小心思,“我知道沈大人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就坐在這專心做你的事情,我呢,乖乖地去榻上玩,絕不打擾你。”
“小殿下……”饒是來前,沈迹清有了心理準備,可見到他與之前毫不相同的作風,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楚芷一卧在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小栗子從宮外尋來的禁、忌話本,時不時吃一口切好的水果,惬意的很。
沈迹清走過去,想說什麼,卻被他遞到唇邊的水果止住了。
“你天天要忙那麼多事情,前段時間還受了傷,我聽了都替你難受。這樣,你就在我宮裡好好休息,想吃什麼想做什麼,随時和我說。”
楚芷一滿眼真誠地說着,語氣誠摯。沈迹清對上他的目光,不好開口說什麼,甚至下意識地覺得拒絕他太過殘忍。
接過他遞來的果切,半晌後,還是語氣溫柔地勸道:“多謝小殿下關系,隻是臣身為您的太傅,總是要做些什麼對您有益的事情才好。”
楚芷一葡萄般亮的眼珠轉了轉,有了好主意,“不如你教我作畫吧,我自己練了好久,還是沒什麼長進。”
沈迹清颔首,淺笑着,随他到桌案前,看到他用心存放起來的畫作,抿了抿唇,看來要有許多基本功應教授他的。
一上午的時間,楚芷一從最基本的圓畫起,畫到果盤中的水果,幾次都覺得累人想放棄,可聽着沈迹清溫柔的誇贊,十分受用,甜滋滋地堅持了下來。
畫完屋内的燭台,對比看看,覺得一團糟,楚芷一失落地撇撇嘴角。
不想沈迹清改了寥寥幾筆,居然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了幅值得挂在牆上的佳畫。
“你也太厲害了吧,讀書考了狀元,作畫也是佼佼者。我要是有你一絲的才華,做夢都得笑醒。”楚芷一拿着這幅畫,左右端詳完,跑出門外去問青音和小栗子的評價。
“臣才疏學淺,都是小殿下聰慧過人。”沈迹清看着他溢滿眼眸的笑意,被感染,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晚間,霍晟塵到來時,楚芷一正将做好的藥膳端上桌,和沈迹清介紹着菜名。
“這是姜橘椒魚湯,你先喝一碗,開胃散寒的。這道是白果雞丁,少油少鹽,很清淡,你多吃些……”
桌上四菜一湯,雖不如宮宴豐盛,可色香味俱全,菜式新穎,一眼望去便知,并不是宮中菜式。
可見楚芷一做這些,費了多少心思。
說到一半,沈迹清忽然起身和院中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楚芷一這才注意到來人,看看桌上的菜肴,又看看霍晟塵,神情隐約有些為難。
霍晟塵隻掃了眼飯菜便将視線挪至他身上,将他的情緒變化皆收入眼底,停住步子,冷聲開口道:“本王隻是按例檢查功課,看來,你今日也并未學習什麼。”
楚芷一滞了下,不明白他為何冷了神情,好像回到了并不相熟的時期,冷聲冷語的,還帶着嘲諷意味。
轉念一想,政務繁忙,心情不好也正常。拿起挂在牆上的畫,面帶笑意地朝他跑過去。
“我今天和沈大人學了作畫,這是我和他共同完成的,雖說沈大人的功勞占了大半,不過我也努力畫了許多。你看看如何?”
說話時,楚芷一眼含笑意,似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偶爾看眼遠處的沈迹清。臉頰浮着紅暈,緊張地等待霍晟塵的評價。
看在霍晟塵眼中,卻全然變了意味。他眸色冷了幾分,瞥了眼端坐在桌前的沈迹清,又看看滿眼羞怯的楚芷一,扯了扯涼薄的唇。
輕吐出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孩童之作罷了,何至于如此欣喜。”
說完,拂袖離去。
楚芷一拿着畫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怔在原地,像是未反應過來這是從霍晟塵口中說出的話語。
回過神時,蕭聖王府的馬車早已駛離重華宮。
他看着門外馬車濺起的塵沙,同隻備受打擊的小狐狸,原本歡喜搖晃的尾巴垂了下來,連帶着腦袋上的小耳朵,也沒了喜色。
一旁的青音不忍地走過來,接過快到落地的畫作,勸慰道:“攝政王天資過人,對您寄予期許,要求過高,一時苛責也是有的。您别難過了,先用晚膳吧。”
“沒胃口,不想吃。”楚芷一垂着小腦袋,神情恹恹地回了房中。他不明白霍晟塵是怎麼了,明明昨晚還好好的,今天卻這般态度對他。
躺在被窩裡怎麼也想不通,氣鼓鼓地踢了下被子,“分明畫的好看極了,他還說我。讨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