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宮宴,楚修染忙着接見各國使節,安排衆人落座後,看了看空着的位置。
一旁的宮女道:“太子殿下,重華宮傳來消息,說是七殿下身體不舒服,不能來參加宮宴了。”
楚修染面上閃過擔憂,可又走不開,隻得派人帶着太醫詢問情況,“芷一有任何異樣,立刻回來告訴本王。”
歌舞聲起,在座衆人接連起身向陛下敬酒。皇帝與其交談甚歡,殿内滿是節日的喜悅氣氛。
攝政王一如往年,無心酒樂,面色漠然,敬過酒後便拂袖離席。
皇後見了,忍不住冷笑了聲,“宮宴上,他排場倒是大得很。”
聲音不算大,又被樂聲遮着,隻身邊幾人聽到了。
楚修染聽清後,提醒道:“母妃,父皇特許蕭聖王不必顧慮宮宴,您别失了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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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羽注意到離開前,霍晟塵的視線停留在空位上許久才挪開,出了宮殿就道:“七殿下今晚身體不适,王爺可要去重華宮看望?”
“病了?”霍晟塵步子放緩,遲疑了瞬,随即道:“将李太醫請入宮問診,再派人送去些補品。”
遲羽領命,半晌後又道:“這幾日七殿下也未讓沈大人進宮,不知是不是病了許久。”
霍晟塵擡眸,望了望重華宮的方向,忽然注意到衣袖上沾染的酒漬,眉目間多了幾分煩躁,掀起帷裳,上了馬車。
這幾日,他也似病了般,每每阖眼欲睡,腦海中便會浮現出楚芷一笑眼彎彎的模樣。畫面一晃,倏地變成了那日傍晚,楚芷一神情滞住,滿眼失落,不解地望着他。
馬車緩緩停在蕭聖王府,霍晟塵睜開眼,無聲地歎了口氣。
楚芷一曾意圖向聖上求旨,為他和沈迹清賜婚。幾個月後,轉而對他産生了别樣的心思。
如今……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不懂感情之事。
想想,他實在不該冷言冷語,應循循善誘,讓楚芷一明白才好。
心中的愧疚還未散盡,掀開帷裳,在府門口見到位意外的身影。
楚芷一身着寶藍色錦袍,将手和小臉縮在披風裡,見到他的瞬間,一雙燦若繁星的眸子笑了起來,“你回來啦?”
霍晟塵應了聲,望着他被秋風吹紅的面頰,快步走過去,伸出手掌,貼了上去,一片涼意。
“怎麼站在外面,不怕再染上風寒?”
霍晟塵的手掌溫暖燥熱,衣袖上還帶着好聞的果酒氣味,楚芷一将吹涼的小臉在他手上蹭了蹭,“你沒回來,屋裡面無聊又悶悶的,還不如出來等你。”
聞言,霍晟塵捏了捏他的臉頰,略帶懲戒意味道:“既然不愛惜身體,那便多喝幾天補藥。”
“不喝不喝,補藥苦得很,吃了蜜餞都不當用。”楚芷一将臉頰從他指尖解救出來,撇撇嘴角,不滿道。
“本王見你知道苦才會長些記性。”面頰恢複溫熱後,霍晟塵又将他的手從披風中拿出,握在掌心。
走至亭中,楚芷一倏地停住步子,扯了他一下,仰起小臉望着天上的月亮,問他:“月亮好圓啊,今天是中秋,要不我們在亭子裡賞會月再回去?”
霍晟塵并未看月亮一眼,隻是問他:“不怕冷?”
“有你這個大火爐幫我暖着,我哪裡會怕冷啊。”說完,楚芷一向他的方向靠了靠。
霍晟塵眸中閃過漣漪,将身上的披風解下,裹在他身上,陪他一同坐在亭中。
身後遲羽見狀,立刻屏退院中其他人,僅留幾名侍衛護在遠處。
一個侍衛覺得驚奇,和遲羽道:“王爺從未對人這樣上心,以前别說中秋賞月了,王爺就沒因為任何節日多歇息過。”
遲羽掰了塊他手裡的月餅,“這你就不懂了吧,王爺對七皇子,完全是長輩對小孩,慈愛的很。”
侍衛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道:“羽哥這樣說,那我……我懂了。”
遲羽看了他一眼,覺得奇怪,“你懂什麼了?”
侍衛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原來咱們王爺想當皇帝啊?”
“去去去,你懂個餅啊懂,完全不是一個意思。”遲羽嫌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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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賞月,可楚芷一是不是用餘光看看身邊人的神情,抿着唇瓣,明顯是有話要說。
霍晟塵狀似無意地問道:“未參加宮宴,來王府找本王,隻是想一起賞月?”
楚芷一松開唇瓣,找到合适的時機,理了下措辭道:“其實我是想來寬慰你,不過見你并無前幾日的神态,反而不知如何開口了。”
霍晟塵挑了下眉,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掠過,低聲道:“那日是本王不對,不該對你冷言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