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霍晟塵手指微擡,看到他舔了舔唇瓣,糖粒融化,留下片亮眼的水漬,指尖蜷縮了下。
楚芷一思考着措辭,扯着被子,靠在了榻邊,“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你不是快三十了還沒娶妻嘛,大家比較關心你的感情生活。俗稱逼婚。”
聞此,霍晟塵又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了抹意味不明地笑意。
楚芷一眨巴眨巴眼睛,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我的說的意思是,他們用言語對你進行逼婚,不是我對你進行……嗯。”
見霍晟塵移開視線,輕笑了聲,楚芷一伸出拳頭,隔着空氣打了他一拳,“你這不是聽到傳言了嗎,還要問我内容。”
“反正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好了。”楚芷一捂臉打了個哈切,湯藥中許是帶着安眠的效果,他眼角挂着兩滴淚珠,躺下了。
霍晟塵将榻上的話本拿起來,為他理了理被角。看到楚芷一困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還是強撐着,小聲說:“我對你真的沒有僭越的想法,你千萬别相信傳言。”
“嗯,睡吧。”霍晟塵手指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比起半個月前,他面上的軟肉消去了許多,睡顔看上去,添了幾分病弱之氣。
“專心養病,其餘的事情,你不必擔心。”進入夢鄉前,楚芷一隐約聽到霍晟塵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随着他的話語,心中的顧慮消了大半,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很快呼吸均勻,睡熟了。
楚修染踏入房内時,見到的便是霍晟塵俯身在榻前,與楚芷一耳語着什麼,面上帶着他從未見到的耐心。
下一瞬,起身望向他,眸中的溫度褪去,神情恢複了冷漠。
楚修染略略地掃了幾眼榻上的楚芷一,心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也是,他消瘦了許多,斂眉,心緒複雜地歎了口氣,快步追上院中人的背影。
“這其中應是有些誤會,或許待芷一病好些,本王與他可以好好聊聊。”楚修染站在馬車旁,看着重華宮外蕭府一衆侍衛,和車内人道。
“誤會?”霍晟塵冷笑了聲,“若是他未與本王同行,此時他死在蠻夷人的刀下,葬在斷崖下,亦或者屍骨無存,也是誤會嗎?”
午後的陽光灑在楚修染的身上,可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垂在腿側的手握起,又松開,無力地反駁道:“本王從未有過害他之心。”
霍晟塵掀起帷裳,垂眼,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嘴角嘲諷的笑意格外刺眼。他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有名無權,早已被外戚架空,陷入世家利益中心的假太子,薄唇輕啟,“可你也從未有過保他之權。”
帷裳落下,馬車緩緩離開,揚起沙土,随風四散。
楚修染并未追上去,站在重華宮外,視線掃過偌大繁華的皇宮,無比熟悉,卻又依舊陌生。每一處都會屬于他,可沒一處屬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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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您最近胃口好了許多,看來太醫署的湯藥起了作用。”青音說着,又問,“攝政王派人送來了些宮内少見的瓜果,奴婢給您洗點?”
楚芷一喝了勺湯藥,苦地皺着小臉一個勁點頭,“還想吃蜜餞,這藥怎麼越來越苦了。”
青音将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回道:“您的嗓子還未痊愈,太醫說了,要少吃些蜜餞和糕點。”
……如果可以的話楚芷一很想連吃十個冰淇淋,讓嗓子知道知道,誰才是身體的主人。
楚芷一吃掉好幾顆飽滿無籽的葡萄,甜絲絲的汁水沖淡了藥的苦味,算算日子,好幾天沒見到霍晟塵了,“西北戰事怎麼樣了啊,霍晟塵還有我大哥最近都在忙什麼呀?”
“再過幾日馮家軍便可以班師回朝了。太子殿下近日舊疾複發,卧病在榻。攝政王,奴婢不知他的行蹤。”
馮家軍回京,楚修染生病,那按原書的劇情,應該到了霍晟塵親自去桃莊奪賬本,馮家被誣陷通敵賣國了。
楚芷一表情嚴肅起來,放下水果,僅思考了瞬,迅速換好便服,溜出了宮。蕭府的暗衛立刻緊随其後,不敢出半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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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揚宣看到來人,笑着招呼他進來,“你也太厲害了,算的真準。馮小将軍馬上回京了,我姐姐面上終于有了笑意。”
進來,看着黃家上下面上皆帶着喜氣洋洋的笑意,特意擺了桌家宴慶祝。
黃揚宣父母的廚藝精湛,一桌菜,色香味俱全,熱情地和他聊天。
楚芷一壓着事情,心情悶悶地吃了幾口,本想把信留下便離開可是看着涉世未深,心思純良的黃揚宣,想到在國子監相處的時光。
他糾結再三,最後決定為了這份情誼,趟進馮家的渾水。
和黃知佩講清楚前因後果,強調了事情重要行後,楚芷一又帶着水果和藥膳去了太子府。
“七殿下,我們殿下身體不适剛剛歇下,您稍等,我進去通傳一聲。”
“不用不用。”楚芷一喊住她,将東西遞過去,“讓他好好休息吧,等他醒了記得提醒他吃藥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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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染醒來時,夜幕已降,屋内掌燈,窗外星星點點。
他睡的并不好,夢裡,夢見了在冷宮與生母相依為命的經曆,又夢見了到皇後膝下,每日苦讀,隻為有面聖的機會,以及被曾被楚芷一欺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