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瀾打了個哈欠,眼角還有夢中殘留的淚花。算了,既然是個夢,總有醒來的一天,既來之則安之。
鹹魚都是這般安慰自己的。
原著裡顧輕舟是個魔種,命中帶煞,在人界漂泊多年,無依無靠,備受欺淩。沈重瀾是在人界曆練的時候,撿到他,就帶回了仙門,擔心顧輕舟會亂想,還在收徒大典上承諾此生隻有他顧輕舟一個弟子。
沈重瀾看書的時候嗤之以鼻,估計就是因為這般溺愛,才給了顧輕舟錯覺,走上欺師滅祖的歧途。慈母多敗兒,教育孩子自然是要棍棒出孝子。
被逼着換了一身蒼青色的長袍,腰間系了一個墨綠色的暖玉,沈重瀾看着鏡中的自己,唇色白,五官秀美,皮膚透着幾分病态的蒼白,身形纖瘦,可以稱得上弱柳扶風。
書中的沈重瀾神魂有損,一直都是病恹恹的,陌上老祖,也就是沈重瀾的恩師兼雲仙門的掌門,一直拿各種極品丹藥給他吊着。
沈重瀾雖然身體羸弱,但是武力值卻打滿,這就是當初他看書的時候覺得最bug的地方,一個嬌弱的病美人,為什麼會有如此逆天的武力值?
可如今他成了這武力值爆滿的病美人,倒是有了幾分心安,至少在顧輕舟堕魔之前,能保證自己性命無虞。
“前陣子死活要收那小徒弟的人又是你,今日賴床的又是你。”一旁的莫燕青忍不住抱怨出聲,他最不喜歡叫人起床,特别是這個病秧子,動作一大,都怕把人給搖散了。
沈重瀾嘴角一抽,“昨天看古籍看太晚了,抱歉哈。”
“少看點亂七八糟的閑書,就不會賴床了。”莫燕青抱怨着帶他急忙往外趕。
莫燕青在書中等同于一塊萬能磚,哪裡缺人往哪搬,各方面都有涉獵,所以主持收徒大典也是他一手策劃,如今他得負責把沈重瀾趕緊帶到現場。
-----------------
雲仙門收徒大典。
雲霧缭繞的誅仙台,正位上端坐着面目慈祥的陌上老祖,左邊分别是雲烨,肖珲,右邊是沈重瀾和莫燕青。
書中陌上老祖俠骨仁心,收了四個弟子,分别是大弟子雲烨,二弟子肖珲,三弟子莫燕青和最小的弟子沈重瀾。
因這沈重瀾一直體弱多病,為人溫柔,老祖多有照拂,其他師兄弟也是寵着他,重話也不敢多一句。
前段時間沈重瀾從凡間遊曆回來,還帶回了一個渾身煞氣的小孩,硬說要收為首徒。
看着那小孩渾身萦繞的黑氣,以及冷漠狠戾的神色,幾個師兄都是反對的,争相勸解,卻耐不住沈重瀾的苦肉計,他幾天不喝藥就把幾個師兄吓得半死,生怕師父出關把他們都給宰了,隻能順了他的心意。
雲仙門建在萬山之巅,山下綿延出一條筆直的階梯。拜師的弟子要從這不見底部的階梯一步三叩首,直到頂峰相見。
“來了來了。”莫燕青扯了扯正在吃葡萄的沈重瀾。
沈重瀾依依不舍的放下葡萄,眼前的男孩額頭上隐隐有磕出來的血痕,眸色很黑,右邊臉上有多條蜿蜒的疤痕,在蒼白的臉上看起來猙獰可怖。
他穿着墨青色的弟子服,跪拜磕出來的血迹從膝蓋滲了出來,狼狽中帶着可憐。他墨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重瀾,十分可憐無助。
書中的沈重瀾就是過分心軟,連每個弟子都要經曆的三拜九叩禮節都給顧輕舟省去,所以顧輕舟拜師并沒有受這等皮肉之苦。
就是這般的溺愛才導緻了後來的惡果。
沈重瀾纖細玉白的手指微微蜷起,神色冷淡,薄唇輕啟,“跪。”
周圍的人都十分驚訝于他的冷淡,沈重瀾待人一直都是溫柔可親的,很少有這般冷漠的神色出現。他們還想起,剛把這小孩帶回來的時候,沈重瀾還是和顔悅色的,對這小孩幾乎都是有求必應。
顧輕舟聞言垂下頭,額前細軟的碎發遮住臉上的表情,沖着沈重瀾做了一個拜師禮。
“拜師禮成,師長賜命牌和法器。”
沈重瀾按着書中的描述,站了起來,他在顧輕舟期盼的眼神中慢慢靠近,面無表情的抓着他的手伸進了玄冥鏡中。
顧輕舟鳳眸瞪圓,嘴巴微張,思緒萬千。師尊的手好軟,也好冷,好想給他捂一捂,顧輕舟幾乎都要控制不住把這個病恹恹的人摟緊的沖動。
但現在的他不能。
玄冥鏡是上古法器,是一面水鏡,伸手探入,能得知靈根屬性,獲取命牌。
一個玄色的小木牌漂浮在半空中,上邊赫然寫着---雲仙門顧輕舟,這就是顧輕舟的本命命牌。牌在人在,如果牌主身死,命牌也會随之碎裂。玄冥鏡上蕩開漣漪,顯出三個大字---火靈根。
火靈根可以随意操控火焰,攻擊力極強。
“火靈根?”
沈重瀾覺得十分奇怪,他記得書中寫的顧輕舟拜師大典測出來的是水靈根,而對火焰的運用是在後期他堕魔之後才複蘇的技能。怎麼現在一來就是火靈根?
“師弟,你要贈與顧輕舟的法器呢?”雲烨看沈重瀾擰着秀眉一直在發愣,不由得出聲提醒。
哪裡有什麼法器,自己不過就是做了兩場夢,莫名其妙的到了這書裡的世界,他連法術都不知道怎麼用,怎麼給顧輕舟送法器。
一雙髒兮兮的小手扒上了他的衣袖,顧輕舟眸子含淚,嘴角微垂,“師尊,沒有法器也可以的,小舟隻要能陪在師尊身旁就好了。”
看着他的可憐樣,沈重瀾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爬上心頭,不由自主地咳了出聲,手上滿滿都是血。
“師尊,你沒事吧。”顧輕舟從胸口掏出了手帕,急忙交到了沈重瀾手上,那是一個素白的手帕,邊角繡着精緻的小船和波濤。
強壓住那股熟悉感,沈重瀾用帕子擦幹嘴角的血,輕聲道:“法器為師明日再給你。”
雲烨趕緊上來撫着他,肖珲給他号脈,莫燕青急得團團轉,“怎麼樣了?昨天還好端端的,今天怎麼又咳了?”
肖珲神色稍緩,說道:“隻是一時急火攻心,我等下開點藥壓壓火就好了。”
雲烨這才放下心來,拍拍他的背給他順氣,“法器什麼的先不要想了,燕青,先送小師弟回去休息。”
莫燕青聞言立刻攔腰抱起沈重瀾,他那腰細得盈盈一握,垂首在胸前,看起來脆弱可欺。
顧輕舟看着莫燕青抱着沈重瀾疾行而去,臉色晦暗不明,揪緊了手中的帕子,輕聲呢喃。
“師尊,這輩子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