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就快要無法呼吸。
心口傳來如同針紮一般的刺痛,逐漸蔓延至全身,沈重瀾眉頭滲出層層薄汗,豁然睜開雙眼,卻隻見遠處高聳的綿延山脈,黑霧彌漫的血色森林,而自己則懸浮在半空之中。
是的,半空之中。
“這是,做夢嗎?”
他,沈重瀾,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社畜,應當,也許,是正在做夢。夢中的自己,居然能忍着巨大的疼痛,漂浮在半空之中,睥睨底下芸芸衆生。
“不好了!沈仙尊自爆内丹了!!!”
“快,快去禀告魔尊!”
“沈仙尊要是出了什麼事,大家都别想活了。”
底下衆人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做鳥獸狀奔向各處,全然不顧空中之人的死活。
“救救我!救救我!快救救我!我恐高啊!”
沈重瀾高舉起手,想要大聲呼救,卻發現自己身着蒼青色長袍,長袖飄飄,如同遺世獨立的仙鶴。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就因為睡前誤看了一部狗血耽美小說《師尊貌美如花》,晚上就做了如此奇葩逼真的怪夢嗎?
是的,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好奇心點了進去,誰知道竟然是狗血文,而且裡邊的師尊居然很巧地和他同名同姓,委實可怕。
書裡的師尊沈重瀾是一個溫柔和煦的大好人,從大反派顧輕舟小時候就收養了他,極盡寵愛,把他慣得不成樣子。誰知道這顧輕舟居然是後來的魔尊,而魔性本淫。成年後的顧輕舟發現自己對師尊有愛慕之情,表達被拒之後,直接堕魔毀了仙門,擄走了沈重瀾,還想大逆不道的欺師!
後來沈重瀾終于在顧輕舟疏于看管時,爆了自己的内丹,灰飛煙滅,被留下的顧輕舟直接瘋了,整個世界生靈塗炭,變成了人間煉獄。
沈重瀾望着底下如同蝼蟻一般的蒼生,卻生出了幾分熟悉之感,好像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他微微低頭,望見自己胸口處散發着金色光芒的一顆珠子,像是人類的心髒,卻又不像,似有無窮的力量會從中爆裂開來。
“太痛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自爆内丹?”
“這也太痛了吧!”
“做夢其實大可不必如此逼真。”
他感覺到血液從胸膛和嘴角奔湧而出,胸腔就像要炸開,越來越熱。身體就如同一個燃燒的熔爐,不斷升起篝火,直到将内丹點燃。
“魔尊到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沈重瀾望見遠方飄來了一團暗金色的火焰,來勢洶洶。等接近自己時,又在須臾之間散去火氣,溫柔地現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先是出現了一雙暗黑色的靴子,邊上有金色浮雲線紋。
這雙靴子不就是師尊沈重瀾給顧輕舟做的嗎?書中這個情節他印象深刻,因為書中的師尊就跟賢惠的妻子一樣,會給徒弟做靴子,做衣衫,做各種吃食,就差給人家暖被窩了,不過最後的結局也相去不遠。
疾行而來的男子容顔極俊美,眼型狹長,瞳仁墨黑,右臉縱橫的血色傷疤增添了幾分狠戾。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腰帶也是黑色的,整個人彌漫着污濁的黑氣,煞氣很重。
整個書裡臉上有疤還那麼俊的不就隻有大反派顧輕舟了嗎?
他似乎是從遠處匆匆趕來的,發絲淩亂,黑色的發帶随着勁風随處飛揚,給他平添了幾分張揚。劍眉擰得很緊,嘴角下壓,整個人看起來陰郁又委屈。
“你,你是誰?”
沈重瀾已經氣若遊絲,卻忍不住問出聲。
他覺得眼前慢慢靠近的人很難過,整個人蔫蔫的,卻又偏要故作鎮定。可是他已經發現那人修長的指尖在微微發抖,眼眶早已經紅透,額間的紅色紋路也像是要燃燒起來。
那人離得越來越近,伸手就能觸碰到彼此,他卻不敢,隻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師尊,你就這般恨弟子嗎?”
哦,看來真的是了。
自己就因為睡前看了這部小說,所以才做了這樣的一個夢。
但是奇怪的是,沈重瀾居然覺得自己也很難過,像是看到自己養大的小崽子很傷心,自己也會很傷心那種難過,但是自己其實不應該有這種情緒,畢竟他和原主沈重瀾并不是同一個人啊!就算名字是一樣的。
疼痛已經超出了負荷,沈重瀾的胸腔爆出鮮紅的血液,胸口的珠子開始碎裂,帶來刀割一般的痛楚。
顧輕舟哭得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發絲飛揚,顫抖的雙手抱住他孱弱的身體,如同抱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泣不成聲,涕泗橫流,“師尊,弟子錯了,真的錯了!師尊不要離開我,不要用離開來懲罰我!”
他好傷心呀,沈重瀾想。
但是他也來不及多想,他的軀體,靈魂,都随着胸腔内丹的碎裂,而碎成片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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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雨,驚雨,醒醒”
驚雨?不就是書裡沈重瀾的字嗎?
沈重瀾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俊美男子,一雙桃花眼,鼻上有一顆小痣,這不就是沈重瀾的同門莫燕青嗎?
這他媽還是夢中夢嗎?一場自爆内丹的夢還不夠,還要怎樣?
他和莫燕青對視了一眼,又趕緊閉上了眼睛,這一定是一場夢中夢。
隻要從夢中醒來就啥事都沒有,還是二十一世紀,醒來老子就能去上班了。
想象總是美好的,但是他立刻就被莫燕青輕輕搖醒了,“不要睡了!”
“今天是你的收徒大典,你還睡懶覺,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