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瀾一路被抱回了平瀾殿,殿裡的香爐冉冉散發着檀木的香氣,室溫被爐火烘成最适合休養的溫度,地上鋪着層層綿軟的毛毯。
他被逼着去參加收徒大典的時候,根本沒留意到這些。如今整個人平靜下來,才發現這裡和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居住的家裡舒适度居然保持驚人的一緻。
簡直就是死宅的天堂。
“驚雨,感覺如何?”肖珲把他細瘦的胳膊塞進真絲錦被裡,面露關切。
“師兄,我沒事。”沈重瀾看出他的擔憂,沖他搖搖頭。
“都讓你不要收這個煞星為徒,你偏要,現在好了吧?被氣到吐血了吧?”莫燕青說話語氣不善,卻不自覺地去把爐火升高一些,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雲烨對他這樣說話的語氣頗為不滿,凝眸一瞥,“你少說兩句。”
此刻的沈重瀾根本不想多說,他隻想立刻陷入睡眠,睡醒了,夢散了,就能立刻去上班更好。希望自己沒有因為這個怪夢睡過頭,這個月最後一天了,遲到可就沒有全勤獎了。
雲烨看他眼神渙散,給他掖了掖被子,“讓小師弟休息,我們都出去吧。”
幾個人終于走了,沈重瀾緊張的神經也緩和了下來,呼吸逐漸勻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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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漆黑。
沈重瀾在黑暗中胡亂行走,如同鬼打牆,找不到一個出口。
“沈重瀾”
有人在叫他,聲音很熟悉。
“是誰”
他東張西望,隻看到眼前的黑霧逐漸散開。
他看到了一個美人,桃花眼,蒼白的皮膚,穿着蒼青色衣袍,手上拿着手帕,默默擦去咳出來的血迹。
這是他,也不是他。
眼前的人,是書裡的“沈重瀾”,那個病入膏肓,一步三咳的溫柔病美人。
“你是沈重瀾?”他如同照着鏡子,對着眼前的人發問。
“我是。”
“我是在做夢?”沈重瀾用力撕扯自己的臉皮,希望通過痛覺讓自己醒過來。
這連環夢,夢中夢,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你不是在做夢,”對面的美人神色黯然,琥珀色的眼眸中含着悲傷,“是我身隕之後留下的這道殘影進了你的夢境。”
這就是傳說中的托夢?
沈重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問道:“就是你把我帶來這個世界的嗎?你把我放出去吧。”
他真的很怕醒來了之後依然還在書裡。
“不是我将你帶過來的,是他。”
“此事因我而起,對不起。”
“但你也與此事有諸多牽扯。”
“我也不能,帶你出去。”
他雙眼泛紅,衣衫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會飄散。
沈重瀾有些生氣,要不是原主把那個魔種慣得無法無天,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穿進書裡?
“你既然不能把我放出去,那你這次出現是想要做什麼?”
對面清瘦的男人微微側過頭,沈重瀾才看到他纖長的脖頸上如花瓣綻放的痕迹,一直蔓延到胸口,不由得感歎,這顧輕舟真是個畜生。
“我稍後就要走了,但是我舍不下我師尊還有師兄們。”
“你能幫我好好照看他們嗎?”
他沖過來,細長的手指抓住沈重瀾的手,帶着絲絲冰涼。
“我不能!”
“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隻想回去。”沈重瀾言辭拒絕,神色很冷。
對面的美人明明有着和他一樣的容貌,卻帶着不一樣的風情,他冷白的手被無情甩開,垂着頭,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頸。
“我可以将我所有功法,對這個世界法器法術的認知都傳授與你。”
“隻要你能在這個世界稍微照拂一下我師尊和師兄們。”
他說完,那雙瑩白的手抓住了沈重瀾,璀璨的光芒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來,有絲絲暖暖的電流直沖進五髒六腑,從各個經脈蕩漾開來。
時間過了很久,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才消失,隻留下渾身的舒暢,以及滿腦子充沛的學識和術法|功底。
原身“沈重瀾”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渾身一搖,就要栽倒在地。
“你沒事吧?”沈重瀾不由得伸出手他扶他,卻摸到陣陣冰涼從他身體裡傳出來,如同抱着一具冰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