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雙拉大提琴的手,如今長滿老繭,無力地握着半個發黃的蘋果。
陶也笑了笑說,把刀橫過來,用力一掰,把削好皮的一半遞給他。
黃朗沒有接,他居高臨下,壓低身體逼近他,狠狠道:“我說過了,别再讓我遇見你。”
“這都是你欠我的,”黃朗湊得很近,他甚至那看清對方皺縮的瞳孔,咬牙一字一句道,“陶也,你得還。”
黃朗掏出手機,播放裡面的錄音,是剛才足療店兩人的對話:
“300夠不夠?”
“500夠不夠?”
“别告訴我你從來沒賣過。”
“......”
“賣,我賣。”
“隻要給錢,我什麼都賣。”
“你究竟想幹什麼?!”陶也急了,擡頭問他。
黃朗滿意地笑了,他終于在陶也臉上看到了憤怒的神情,然後不慌不忙說了句:“我要你滾出金足良緣。”
“明天一早,我會帶着這條錄音去找你們老闆。你在她店裡做這些,她逃不脫。組織□□罪,是要判刑的。”黃朗冷笑一聲,緩緩道,“你猜,她保不保你?”
“黃朗,”陶也的聲音很沉,停頓許久,說道,“你以為我就這麼想給人搓腳嗎?”
“難道不是嗎?”黃朗覺得可笑,嘲諷道,“随便打開一個招聘軟件,Standard Chartered、Citi還有很多國内外大廠都開了殘疾人特崗,再或者考公、考編。你他媽放着自己學曆經驗不用,非上趕去金足良緣競争金牌技師,不就是犯賤嗎?!”
那些刺耳的話像針一般紮在陶也心上,他痛苦地喊:“你怎麼知道我沒試過?誰會去招一個有性騷擾前科的癱子——”
陶也終于喊出了這塊壓在心頭已久的巨石。
喊得聲嘶力竭,淚水直流。
他眼睛赤紅瞪着黃朗,渾身上下激動得直打顫,雙足窸窸窣窣地敲着地闆,咬着牙,強忍痛苦。
黃朗看到他這幅狼狽的模樣,挪開視線,垂下眼簾。
他沒再說話,直到耳邊聽不見他痙攣的抖動聲。
再開口時,黃朗的語氣不自覺地緩了下來,雖還是冷淡,但已沒了方才的劍拔弩張:“可這不是事實。”
“去告他們吧,你有證據。”黃朗看着他,說道。
“什麼?”陶也很意外。
“李卿月讓我轉交給你一封信,是苗娣的坦白書。”黃朗今天沒帶在身上,他回憶道,“她承認了自己是受人教唆,故意栽贓陷害你。”
陶也聽完沉默了很久,笑了一聲。
“有意義嗎?”他搖搖頭,好像在問自己,笑得凄涼又可悲。
“我現在在律所實習,有認識的律師......”
還沒等黃朗說完,陶也眼睛都亮了,難以置信問:“你要幫我?”
“所裡轉正考核,我要拉業務。你的案子,有一定輿論基礎,社會熱度高,勝算大。足夠讓我在衆多實習生中脫穎而出。”黃朗說道,他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那麼的理智和職業化,和三年前判若兩人。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再次撕開傷口。”黃朗看着他,眼裡隻有冷漠,“但你記住,這是你欠我的。”
陶也有些尴尬,心裡悄悄罵自己,明明是自己傷的人,怎麼還敢想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好,我願意打。”陶也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