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我吃得好飽,”陶也說完,拉開浴室門,擡頭看他,那雙眼睛直視着,仿佛總能看透一切,“明天中午你炒來吃吧,别總留着。”
“沒有,我一個人吃懶得刷鍋。”黃朗嘴硬道,轉身往卧室走,不敢看陶也的眼睛。
陶也看着那個背影,想說什麼卻又忍住,抿了抿嘴,還是沒戳穿。
黃朗熟練地取出床頭櫃的酒精、棉簽,給陶也清創。
這是每天陶也洗完澡的固定流程。
由于腰腹無力,陶也依靠支具的力量才能坐直。按摩的動作幅度不下,工作時間又長,他的後背被磨得皮開肉綻。
數條十厘米長的口子累在一起,橫在手術疤痕的上方,結的痂也不是紅褐色的,而是一次暗黃的薄膜,洗澡沾水後還變得爛溶溶的,邊緣處往外冒着透明的組織液。
“也哥,你背後的口子是不是化膿了?”黃朗舉着棉簽,越看越不對勁,擔心道,“怎麼這麼久都沒結起來。”
“天熱容易冒汗,傷口發炎也正常。”陶也倒是很淡定,繼續說,“你把痂掀開,把酒精倒上去吧。”
光是聽着已經感覺到痛了,黃朗“嘶”了一聲,倒吸涼氣:“不是,它已經和你的肉長在一起了啊。”
“沒長上,它隻是一層很薄的膿痂,”陶也雖然看不到背後,但他很有經驗,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樣的傷口,“你用棉簽戳進去,往上挑就破了,它能一整片帶走。”
“10厘米呢也哥,不是小傷口......這得疼暈過去吧。”黃朗舉着棉簽,皺眉,遲遲不敢下手。
平常切條一厘米的小口子,消毒時都疼得一激靈。
陶也背後這麼大的面積,刺激的酒精直接往沒長好表皮,粉紅的嫩肉上澆......
“幸好我感覺不到。”陶也語氣輕松,笑笑說,把酒精遞到黃朗手上。
聽他這樣說,黃朗心裡酸酸的,但也終是下定決心,按照陶也說的方法,掀開膿痂,把酒精直接往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上倒,刺激的液體腌入細嫩的新肉上。
黃朗看着,還是忍不住皺眉。
“擦好了,還沒幹,你等會再穿衣服吧。”黃朗拍拍他的肩。
他摸到陶也高高隆起的肱二頭肌,繃得很緊,甚至都在顫抖。
“也哥?”黃朗突然意識到什麼。
陶也沒回話,還是低着頭。
黃朗繞到前面去看,才發現他雙目緊閉,滿頭大汗,膝蓋都被五指抓得發青。
等熬過了那陣劇烈的痛,陶也終于喘了口氣,露出慘白的笑。
“你騙我!”黃朗又氣又心疼,看着陶也這樣,他一下就掉小珍珠了,淚眼婆娑的,帶着哭腔罵道,“你就知道騙我吧陶也,疼死你算了!”
黃朗怪自己太笨,他分明看到了傷口在陶也手術疤痕上面,為什麼就沒有反應過來。竟然聽陶也那麼一忽悠就相信了。
陶也伸手把他摟在懷裡,他沒有穿上衣,能感覺到那一顆顆滾燙的淚落在肩上,熨過冰涼的皮膚。
“沒你想那麼疼,真的。”陶也拍拍他的腦袋,低聲哄道。
“你臉都白了......嗚......我剛剛挑開是不是很用力?肯定很痛......那麼大塊肉啊你怎麼敢的......”黃朗哭得更厲害了,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流,“還想騙我......你嘴裡有一句真話嗎......”
“都是真話,我感知平面附近的知覺不明顯,痛覺也是。”陶也用食指勾勾他哭紅的鼻頭,還有點腫,笑着逗他,“你現在特像網上那隻被蜜蜂蟄了的小狗,鼻子圓圓的。”
“你他媽還笑......”黃朗見他沒心沒肺的,嗚嗚哭着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都快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