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數特好，真的，心算你随便考，計算器說不定還沒我快呢。”陶也不死心，極力推銷自己，“我cpa财管92分，收銀沒問題的。”

說完陶也自己都覺得可笑，他早起摸黑埋頭考cpa時，何曾想未來竟是為了争取一個收銀的崗位。

“我不管你什麼吸什麼披的，”大叔擺擺手，邊說邊往回走，“我這裡收銀還要理貨的，你怎麼搬啊？”

陶也啞口無言。

不會的可以學，沒做過的可以嘗試，唯獨關于腿的，他沒有一點辦法。

……

李卿月緊緊抿住唇，憋着一口氣奔進洗手間。

關上門的同時，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湧了出來。

她蹲在地上，抱着頭，無聲地痛哭着。

“你不适合幹審計”七個字砸得她發暈。

有些人是來事務所刷簡曆的，有些人是為了應付大四的實習證明，而她從一開始就是死心塌地奔着這個職業來的。

從高考選志願時，李卿月就把自己四年後的目标定好了，她想幹審計，她向往成為行業頂端的精英，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守衛資本市場的平穩運行。

審計很苦也很累，從10月的預審幹到了現在，李卿月目睹來實習的同學來了走走了來，一批又一批。

而她還在堅持，為的是自己的夢想。

李卿月幻想某一天，自己會像陶也一樣，穿着筆挺的西裝，站在企業大會議室，堂堂正正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ABC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師，此次由我負責這個項目。”

那個堅實可靠的背影，就像一幅畫印在了她的腦内，永遠忘不了。

他就像引航的明燈，帶着李卿月一步步邁進審計的大門。

每每看見他，李卿月覺得溫柔和強大都變得具象化了。

永遠情緒穩定，永遠專業嚴謹，永遠迎難而上。

陶也的存在，滿足了她對審計師的所有設想。

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可李泓的話又在腦中響起：

“你來幹嘛的？”

“我們項目組不養廢物，幹不了就滾。”

“你這智商真不知怎麼考上a大的。”

面對前輩的批評，李卿月第一次開始動搖。

這條路，自己真的選對了嗎？

許多畫面在她腦海裡閃過：

炎炎夏日她背着書包奔跑在校道上，熱得渾身大汗卻不敢停下腳步，因為要搶高财課階梯教室第一排的座位。

每個期末在圖書館目送其他專業的學生拉着行李箱回家過年，她接着埋頭紮進《管理會計》死磕，一遍遍反複背着邊際貢獻率的公式。

大四不顧家裡反對，毅然決然放棄考研考公，憑着一腔熱血沖進各大會計師事務所的秋招現場。

收到實習錄用郵件的那天，她欣喜若狂，像隻歸山的野猴在宿舍上蹿下跳。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找出那套4年前已準備好的職業套裝。

在48樓的落地窗前，陽光勾勒出一個高挑的身影，那人未曾謀面卻記住了自己的名字，他笑得溫柔，說：“卿月你好，我是你的帶教陶也，以後你就跟着我吧。”

後來，在粉塵彌漫的财務室，在起飛前經理那通勃然大怒的電話，她總能看見擋在面前的身影。

襯衫裡的他，那麼瘦，那麼薄，又那麼堅實可靠。

想到這裡，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由自主地，李卿月點開他的微信，個性簽名很簡短：Never say never

這三個簡單的英文單詞，卻直擊她的心靈。

......

後來她在日記裡寫：

2024.4.20日，出報告前的日子，星期天的傍晚，埋頭苦幹整整三天的函證全部做錯。就好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蹲在第一格的衛生間裡痛哭。

我問自己，還要做嗎？

要麼走出這扇門，就離開審計這個行業吧，從此430和我再無關系。

要麼就擦幹眼淚向前沖，關關難過關關過，直到站上山巅，看到自己想看的風景。

當看見也哥寫的這句話，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