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妍套上雨靴再次下湖,她要去找找上次他們挖出黑鱗的地方,齊暄跟在她身邊一起。
那回因為被蛇追,走的匆忙,天亮之後都沒來得及回去觀察觀察,這次正好有時間,她打算去看看。
可那天他們撬鱗片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即使有月光的照耀,周遭也不怎麼清晰。
溫妍并不知道具體的位置,隻記得大緻的方向,齊暄更不必說,他從一開始就是跟着溫妍走的,兩人隻能憑借模糊的記憶在湖裡慢慢摸索。
大約走了七八米之後,在右前方不遠處,溫妍眼尖地發現有個黑黑的東西,形狀和黑鱗相似,在周遭白色的鹽澤裡十分顯眼。
招呼齊暄後,兩人一同走近,才發現是個洞,洞的一圈還散落着許多碎掉的鹽澤。
“這應該就是我們當時撬出鱗片的地方吧。”齊暄彎下腰去撿起了一塊小鹽澤,這是那天晚上他用羊角錘砸碎的。
溫妍應了一聲“嗯”,然後俯身去看了看那黑色的東西,看清楚後她有些驚訝,那東西竟然是個洞。
而當時她和齊暄兩個人都站在這裡,居然沒一個人發現埋鱗片的鹽澤底下還藏了個洞。
齊暄把那塊鹽澤扔了進去,白色落在黑色裡,慢慢的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這個洞看起來還挺深的,不知道會通向哪兒。”
溫妍想起了那天齊暄說過的話,忽然問他:“這是不是之前你說的那種很危險的溶洞?”
齊暄搖頭,他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但仔細一想好像又不太對。
“應該不是,鹽溶洞一般呈漏鬥狀,上寬下窄,可這個洞最上面都還沒一個拳頭大,即便是暗洞也不至于這麼小。”
“而且鹽溶洞周圍極易塌陷,但從那天的情況來看,這個洞周圍的鹽澤十分堅硬,甚至堅硬到需要用羊角錘才能砸開。”
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妙景奇觀在世界上也不少見,誰又都能說得清楚呢。
找着了地方溫妍和齊暄也就不再過多停留,立馬淌了回去,許明洲還在岸上等着他們,原本是說都下來的,但考慮到鳴蛇可能會再出現,就讓他拿着工具留在原地了。
溫妍和齊暄帶着小刀下湖,這樣即便有什麼突發情況,也不至于全軍覆沒。
上岸之後,許明洲興奮地問:“怎麼樣怎麼樣,我看你們在那兒站了半天,是不是有發現?”
齊暄不禁苦笑:“就隻找到個洞,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此話一出,許明洲頓時沒了聲音,垂頭喪氣的看起來比齊暄還愁,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時,溫妍卻說:“黑鱗應該還在鹽湖裡,隻不過出于某種原因我們暫時看不見。”
齊暄立馬扭頭:“你怎麼知道?”
沒想到溫妍聽完不僅沒回答原因,還沖他們莞爾一笑,說出了另一句讓人更驚訝的話來:“我猜的,你信不信,我還能猜到那些鳴蛇往哪個方向去了。”
許明洲不了解溫妍,所以不清楚她現在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
但齊暄和溫妍在一起待了差不多快一個月,這段時間他對溫妍最大的印象,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出家人不打诳語。
雖然放在溫妍身上有些不合适,因為她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出家人,但這也并不影響她和這句話的适配度。
所以齊暄相信,溫妍應該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發現了點什麼,隻是自己和許明洲還不知道。
看兩人都一臉茫然,溫妍打算告訴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思來想去,她竟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現在這個情形,與其空口白話的跟他們解釋一些看不見的東西,不如讓他們身臨其境的感受一下來的實在。
“我們晚上再來一趟,到時候你們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溫妍這麼說了,齊暄和許明洲也就沒有再多問,等天黑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反正已經五點過了,最多三四個小時就會入夜。
許明洲雖疑惑,但這點時間還是等得起的。
齊暄就更沒問題了,他的耐心一向很好,從他為了見溫妍一面而守在蒼山下苦等小一個月這件事上,就可見一斑。
遠處的天空上正飄着幾朵白雲,風一直在吹,如今也沒停,高原上人煙稀少,除了風的聲音,其他的什麼都聽不到。
三人又帶着東西,慢慢踱回營地去,這時候做晚飯吃正好,不晚也不早。
***
吃飯的時候,許明洲在桌前同齊暄有一嘴沒一嘴地聊着,他們這兩年沒怎麼聯系,現在聚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
出于他對許明洲的愧疚,齊暄先一步挑起了話題:“你這兩年怎麼樣?”
許明洲認真思索片刻後,平靜地回答:“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
“大學畢業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适的工作,幹脆就留在家裡幫我爸媽守鋪子了。”
工作什麼的齊暄不清楚,但鋪子這件事他卻知道,因為上學的時候許明洲說過,他家裡邊開了間書店,就在他媽媽任教的中學旁邊。
齊暄好奇:“前兩年書店的事不是你爸在管嗎?他放心交給你?”
許明洲一聽就覺得不對,齊暄這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啊,立馬跳起來:“嘿你這話說的,有什麼不放心的,好歹我也是有大學文憑的,算算賬收收錢什麼的不在話下好吧。”
齊暄臉上挂着笑,整個人靠在凳背上,眉眼彎彎地看着他,沒開口說話,許明洲在學校裡哪科最差,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許明洲自己當然也知道,所以在跟齊暄對視了一眼後,剛才的硬氣就蕩然全無了,語氣又軟下來:“那我待在家裡也不能光吃不幹啊,我媽會念叨我的,但她不會念叨我爸……”
齊暄無奈的笑笑,許明洲心裡的小九九他怎麼會不知道,隻不過一想到他這麼大個人了,讀完書回去還要跟他爸搶工作,就覺得挺喜劇的。
但其實齊暄心裡也清楚,自己并沒比許明洲好多少,這些年他和妹妹基本都是靠着父母的積蓄在過活。
偶爾空的時候,他會給一些老主顧做些銀首飾賺錢,但自從妹妹病了以後,家裡的财政就隻出不進了。
要非說他們三個人裡面,有誰是真的在自力更生的話,那估計就隻有溫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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