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洲豹教官的怒視下,晏行淵的拳頭依依不舍地告别利波卡的黑眼圈。
弓箭手如願以償得到那支羽毛工藝品,并喜提四倍緻死量訓練。
翠綠、藍紫、绯紅、金黃的羽毛組成某種圖騰,點綴細碎的金粉,斑斓而奪目。
如果楚老師在場,他一定能說出每根羽毛的來曆和每條花紋的含義吧。
晏行淵仔細包好羽毛花,放在誇特利床邊的小木箱裡。
每個新兵都有一個存放個人物品的小空間。
新兵們的住宿區十分簡樸,每人一條龍舌蘭纖維編織的草席,便算是床。
門口挂盞昏暗的油燈,躍動的火苗映出張牙舞爪的影子。
弓箭手将雙手扣在一起,影子仿佛美洲豹張口咆哮,他又換個手勢,變成隻吐口水的羊駝。
夜深人靜,舍友們被繁重訓練累得倒頭就睡,伴有不規律的呼噜聲。
晏行淵邊想念不知身在何處的博物老師,邊思考第三把密鑰。
楚瀛洲說,密鑰會在太陽神祭典上出現。
祭祀一次阿茲特克的太陽神可不容易,祂需要足夠的鮮血與人牲。
所以河水将他帶到青年之家,是要他在戰場上多抓幾個俘虜,以加速祭典開始嗎?
楚老師也在另一所青年之家接受軍事訓練嗎?
可能運氣好分到貴族或祭司學校?
圖畫般的納華文字不會難倒博物老師吧?
楚瀛洲,你在那裡?
我不想成為阿茲特克的士兵,殺死敵人、抓獲奴隸、收集祭品。
即使成為令人羨慕的美洲豹武士對我并非難事。
取得第三把密鑰,隻有血祭托納提烏一種方法嗎?
除了密鑰,我還有什麼理由為阿茲特克帝國殺人?
我是射箭運動員晏行淵,不是青年之家的新兵誇特利。
……
次日太陽照常升起,光明的到來意味着嚴苛訓練的開始。
跑步穿過蟲蟻密布的山林,在藤條幫助下爬上十米高的山崖,給樹枝刮破的傷口糊上厚泥,因為待會兒要跳進有食人魚的河水,它們對血液的氣味極為敏銳。
阿卡特爾陷入沼澤,帕克特裡從崖壁摔下,西皮利上岸時,屁股上還挂着幾條不肯松口的食人魚。
青少年們狼狽地彙聚在終點,迎接他們的是美洲豹教官的嘲諷與羞辱。
四倍訓練量幾乎榨幹弓箭手的體能,他啃着幹硬的午餐,涼了的菜豆和玉米餅混合成毫不可口的味道。
以後打架不能被美洲豹教官發現。
晏行淵數着日子,期待玉米神祭典的到來。
在訓練内容稍微少的日子,他趁夜間悄悄溜出過青年之家,這麼做對找到楚瀛洲收效甚微,有次差點被美洲豹教官抓到,幸好弓箭手心理素質過硬,沒有離開藏身的陰影。
果然被發現的是另一個他記不住名字的倒黴蛋。
晏行淵狗狗祟祟回到宿舍,他躺在草席上,對着油燈嚣張扭動的影子,比出眼鏡蛇的手勢,與油燈影子打得不亦樂乎。
以後需要更加謹慎。
想着想着,弓箭手有點不開心起來。
楚瀛洲明明說過,怎麼還不來找他?
他又想到,說不定是沒找到偷溜的機會。
如果管理嚴格,還是别跑出來了。
楚瀛洲也會想他嗎?
他們什麼時候才能碰面?
玉米神祭典怎麼還不到?
……
成為誇特利以來,青年之家的新兵們每日都有高強度體能訓練,學習運用弓箭、長矛、短刀等武器并模拟實戰。
也演練戰術和陣型,分成兩隊互相伏擊,排練鉗形戰術。
這是阿茲特克軍隊慣用的招數——中央方陣佯裝敗退,左右側翼包抄,令敵軍陷入口袋。
弓箭手的野外生存能力進步很大,他已經可以快速從五花八門的植物中找出可食用的果實,制作各種工具和陷阱,建造臨時住所等等。
現在的他強得可怕,沒有向導也能單刷亞馬雨林。
當晏行淵徹底吃膩玉米餅玉米粥玉米糊糊,也厭倦了南瓜菜豆和火雞,阿茲特克迎來玉米收獲的時節,各處都飄着玉米香氣。
喜報:青年之家,終、于、放、假、了。
弓箭手取出精心存放的羽毛花,前往玉米神祭典。
桑托特爾是玉米女神的名字,她司掌玉米與農業的豐饒。
伊比利亞美洲原住民對玉米懷有深厚的崇敬,可晏行淵快要吃吐各種玉米制作的食物了。
他曾經很喜歡水果玉米棒和玉米沙拉,但再好吃的東西也經不住一天三頓每天不斷。
女祭司們扮成玉米女神的樣子,沿街遊行。
她們的頭發高高束起,複雜華麗的發型中居然固定了一根新收獲的玉米,也不知怎麼做到的,身上挂滿綠松石、金銀等材質的項鍊、腰鍊、手鍊和腳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祭司向圍觀的人群播撒一把玉米粒,唱起神聖的歌:
“我為大地獻上金色的禮贊,
我是桑托特爾,生命的化身,
賜予你們玉米的瑞香。”
“金風吹過田野,
從我雙手撒下的種子,
在大地懷抱中生長。”
“哦,親愛的子民,
享受豐收,玉米是我的饋贈,
我讓溫柔仁愛滋潤每一寸土地,
允爾世代延續的豐饒。”
“特拉洛克啊,請洗淨這片土地,
烏伊特洛波奇特利啊,請散發溫暖的光芒。
我來守護生命的循環,四季輪回再無饑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