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含蓄得他一絲影子都沒有瞧出,此刻想來,難怪之前靈朔長老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還以為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所有人還都在為重蓮求情,細思恐極——他這大徒弟絕非看起來這樣溫潤如玉。
然而退一萬步,他本人也是變態到了極點,好像沒有臉去評價别人。
“别敲了,再等一會兒。”
就是不知道嶽離商作何感想。
沐浴完攬鏡自照,季秋楓細細瞧看,心想人長開了是不一樣,更加好看,也更加有味道。
再過個一年半載,嶽離商就要好看得驚天動地,到時候恐怕蜂蝶飛舞,花草環萦。
正是那個時候,有些事情就再也無法挽回,無法回頭了。
季秋楓房間,舅甥二人兩相對坐,兩壇酒不夠填肚子,季秋楓又搬出幾壇,大約是想今晚喝個不醉不歸。
出乎他意料的是,嶽離商酒量好到令人發指,整整兩壇下去,也隻是面頰微微泛紅,季秋楓腦子有些暈乎了:“你之前,偷喝過多少次?”
嶽離商可不敢說實話:“兩三次而已,我又不會喝酒。”
“放屁!”季秋楓怎麼可能相信他的鬼話:“你阿爹酒量那樣好,你也差不到哪兒去。”
誰說的酒量會遺傳?嶽離商心道,這種事情是要練習才能進步的。
舉杯是為消愁,季秋楓也不在乎是不是愁更愁,一碗接着一碗,間或夾一些菜下肚。
喝到再也舉不動杯,便撐着半邊臉,拿筷子去夾糕點也夾不準,憤得一把扔了筷子,用手去拿。
“你幫我喝,我幫你喝,那到底是你能喝…還是我能喝?”
季秋楓感覺自己口味變了,明明是梅花糕吃起來居然是甜滋滋的,好死不死他竟還覺得挺好吃——真是見鬼!
勉強咽下肚,不知道又抓了什麼過來,入口極酸,季秋楓眉頭一皺,‘啪’一下丢開。
“什麼鬼東西?!”
嶽離商忙把其他吃的往他跟前移:“山腳的李子,很酸嗎?”
“酸死了!”
“那嘗嘗這個……”
果如其然,兩人殼子換了,口味也有一些變化。比如之前季秋楓讨厭梨子,現下吃起來感覺還不錯,而之前比較喜歡的李子現在覺得酸的掉牙。
他卻相反,現在梨子難以入口,李子美味至極,兩個人都能吃,覺得還不錯的水果大約就隻有葡萄了,酸甜适中的那種最好。
最後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喝了多少酒,占着嶽離商殼子的季秋楓醉得不輕,神智飄忽,仿佛整個人都不是自己了。一會兒沉得如千斤,一會兒又如同一團棉花輕飄飄。
嶽離商把他搬到榻上,脫了鞋襪外袍又蓋被子,他卻如一位三歲小孩兒,腦袋就是不放在枕頭上。
嶽離商搬了兩次以失敗告終。落枕了可不好過,他耐心勸說:“舅舅你這樣容易落枕……”
季秋楓面色潮紅,哼哼唧唧真像一個小孩子:“太硬了,枕着不舒服。”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不習慣這個枕頭了,嶽離商還是沒有強行把他頭搬回去,将衣袍疊好給他墊着,準備去收拾外邊的一片狼藉。
“阿離………”
像是夢呓,可眸子分明是睜開的:“…有個人……”
季秋楓醉得一塌糊塗,聲音有些小,嶽離商湊近去聽,被一把揪住了衣襟。
“…喜歡你。”
怔愣片刻,嶽離商才從這句話的威懾中醒來,他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喜歡他……
喜歡…他?
喜歡…他?!!
可是思來想去,他也不知道有誰會喜歡他。
目光落到自己這張臉上,心内五味雜陳,拳頭越握越緊,心跳得尤其劇烈,喉頭也如燒幹了的水壺,幹澀得近乎發不出聲音。
“……誰?”
愛誰誰,管他是誰,嶽離商是聽不見了。他反應太久,季秋楓早就卷入被子裡,沉入夢鄉了。
過分緊張後心有餘悸,胸腔裡頭那團東西蹦啊蹦,跳啊跳,良久,總算不再震得那麼厲害。
“呼……”吐出一口長長的氣,嶽離商起身,緊着步子去外間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