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赫的臉色一僵,腦子裡沒有應對辦法,隻能呐呐閉嘴。
曲錦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無中生有道:“說聞寒食做得飯真的好吃。”
躺槍的聞寒食呼吸都輕了些,僵着臉背鍋:“對。”
“比我做得還好吃嗎?”趙禮一雙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聞寒食。
趙禮二十多歲就結了婚,與妻子育有一子一女,沒事的時候就在家做飯做家務,趙家兩兄弟時不時會去蹭個飯,趙佑赫這個結了婚的有時還拖家帶口的去。
趙佑赫一臉麻木,他多希望剛剛說那兩個字的不是他,他都沒嘗過聞寒食做的飯,哪知道好不好吃。
兩個小輩都不知道在場有下廚房的,對視一眼也都沉默了。
“是在說我做的比不上您做的。”聞寒食硬着頭皮把曲錦衣拉下水,“錦衣說我做飯好吃,舅舅他不服氣,說您做得才是真好吃。”
人就要走到跟前來了,趙佑赫向聞寒食投去感激的目光,緊接着道:“禮哥你做飯是真好吃,哪是聞寒食一個毛頭小子比得上的。”
“毛頭小子?”趙佑廷輕哂,“聞寒食你多大了?”
“下個月就十九了。”聞寒食答。
“寒食節出生的吧?”趙禮笑了笑道,“四月三号滿十九?”
“不是。”聞寒食搖了搖頭,“我是孤兒院長大的,院長撿我的時候是寒食節,登記的出生日期的确是四月三。”
或許是說過太多次,自己也接受了這個設定,聞寒食語調平靜,全然沒有被紮了心該有的不自然。
趙禮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在官場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次數多了,他極少有碰壁的時候,這次翻車翻得太突然,也算印證了那句‘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院長對我們挺好的。”聞寒食笑笑,轉頭繼續烹饪。
“真的沒事嗎?”戳人痛處的話被本人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從小被喊“下等人”的趙禮再清楚不過,更何況他的身世根本算不上下等,能進趙家還能做到管家的位置上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本事。
他從來沒覺得父親不堪過,但在知道他父親是管家後學校那群少爺千金還是會嘲笑。
歧視不論在哪都是存在的,隻有相對較好和相對較差的區别。
即便現在他已成為權利桌上的一員,也依舊忘不了年少時自己的無助。
但趙家兄妹一直堅定地站在他身後的,他簡直不敢想聞寒食一個孤兒孤立無援地長大要受多少委屈。
聞寒食的廚藝在曲錦衣眼裡尚可,但在常年吃食都由頂尖廚師負責的趙家人看來隻能算中規中矩,胃口本就不好的趙佑廷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跟殡儀館那邊聯系過了,時間定在了早上八點半,你們來得及吧?”
錦城隻有一個殡儀館,趙慧恩和曲磊峰會被送去哪不言而喻。
“來得及。”曲錦衣點頭應聲。
“嗯。”趙佑廷應聲,轉頭看向已經放下筷子的趙禮,“走吧?”
“好。”趙禮順從起身,“你們明天盡量早點,那個時間早高峰容易堵車。”
叮囑完又跟三人禮貌道别:“明天見。”
“大哥再見,禮哥再見。”趙佑赫一聽兩人要走,眼睛都亮了起來,連聲告别。
趙佑廷看着自家弟弟這迫不及待的樣子有些無奈,想起他在家的做派又叮囑道:“别給外甥女添麻煩,知道嗎?”
“我怎麼添麻煩了?!!”趙佑赫大聲反駁,“我可是長輩,肯定會照顧小輩啊!”
人往往在被戳中痛處的時候聲音會突然變大,聞寒食睨了他一眼,莫名有些不放心。
趙佑廷挑眉:“照顧小輩?”
按輩分算趙佑赫是曲錦衣的舅舅,但除開這層血緣關系他也不過比曲錦衣大了不到五歲,比聞寒食大了不到四歲,在年齡上這三人都能算同輩。
以趙佑赫的不靠譜程度來看,趙佑廷很難說他是照顧人的,還是被照顧的。
“錦衣,你小心點他。”趙佑廷又叮囑了一遍,“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說話間兩人已經站起了身,曲錦衣聞言放下筷子,緊接着起身:“舅舅,我想帶我朋友給你看看,明天可以多帶一個人嗎?”
“很重要的朋友嗎?”趙佑廷微微皺眉。
明天算告别儀式不算葬禮,不會挑人發請帖,但兩人的死因并不光彩,趙家不想讓趙慧恩死都不安生,也不想讓家裡醜聞被大衆評頭論足。
“很重要,她以後會在帝京上學,我想您能幫我照顧點她。”曲錦衣硬着頭皮胡編亂造,“女孩在一個人去上學難免讓人擔心。”
“你不去帝京上大學嗎?”趙佑廷奇怪道。
“我還沒想好。”曲錦衣說,“她應該能拿狀元,最好的大學就在帝京,我的成績……”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許有更好的選擇。”
“那就一起來吧!”趙佑廷不好拒絕,“但你要保證她不會亂說話。”
“她絕對不會亂說話。”曲錦衣保證道。
三人站在電梯門口,趙佑廷回頭看了眼虛掩着的入室門,臉上神情柔和了些:“有事多麻煩小舅舅,聞寒食拿工資,但比起雇傭關系,你們看起來更像……朋友。”
說出後面的稱呼時趙佑廷略帶遲疑,管家也好,朋友也罷,都不像是第一次見家長時應該帶的,他還是更傾向于兩人在戀愛。
但兩個小輩都已經成年,就算戀愛也合理,趙家在這方面管的不嚴,圈子裡青梅竹馬修成正果的也不少,隻是一來就見面着實讓他适應不了。
“你們現在還小,未來的選擇還有很多,如果他做出讓你不舒服的事你要及時脫身,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