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郁心虛地掰手指頭,覺得該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
趙奚從書扉抽出一張書簽,夾進正在看的一頁,然後合上厚重的小說,放進自己的皮質挎包。
“我看錯你了,顧郁,你不走我走,至少沈連不會打我。”
她果然就急眼了,她喜歡趙奚,絕不能讓他往火坑跳,堅實的手臂由背後抱住了他,将他壓回沙發,趙奚的開衫滑到胳膊,出水芙蓉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有危險的暗香。
“不要去。”她幹澀地對家人以外的人說:“對不起,我錯了。”
趙奚柔弱無骨地蜷在她懷裡,頭垂得很低,說話氣息若有若無地流過她的手心,“你在床上打我,床下還打我,我讨厭你。”
“不要讨厭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嘛。”顧郁蹭着他的脖子,又耍起了年齡無賴,“我還小,有救,想改就能改過來。”
“說話時不要戳着我,很沒有信服力。”他歎歎氣,合攏跪坐的長腿張了開來。
……
趙奚好奇地拿起藥瓶,晃了晃,小半瓶剩餘藥片發出回響,他上網搜了一下名字,發現是普通的助眠藥物,仍不能放心,因為不清楚是顧郁買的還是顧青給她的。
顧郁是沒有隐私的人,每位家人都可以出入她的房間,留下什麼東西,取走什麼東西,她都會接受,她不知道反抗。
他将藥片的照片發給了醫生朋友,沒有提是顧郁吃的,不到十分鐘,醫生連消息都沒回,着急地打了電話來。
“小趙,你上哪兒弄的藥?我跟我同事确認了一遍,這是給情緒障礙的人用的,放大感知能力,因為使用後出了三例過失殺人,已經列進違禁藥了!”
……
當顧郁又沒忍住破壞欲,對他揚起了巴掌,趙奚幽幽地看她一眼,向前退了退,她立即收回手裝作無事發生。
他松了口氣。
能攥死異種的握力,落到人身上,是真的要命。
他虛撐着露台欄杆,雙腿癱軟,全靠胸前的手臂托住身子,夜風吹過他空蕩蕩的襯衣下擺,他畏冷地往顧郁的身上蹭,顧郁比起衣不蔽體的他,穿得特别正式,西服領帶全打上了,下一秒拉上褲鍊就能參加頒獎典禮。
因為她中途接了個視頻會議,母親說當家的顧老太太病危,留了話,如果沒能活到明年,顧郁就退學回去繼承家業吧,顧青鍛煉的幾年實習成績依然很好,成為她的幫手,她不會難接任的。
回去吧。
回去吧。
她着了魔地親吻趙奚,拍拍肩膀,讓他看樓下的流浪貓,“以前我們一起上鋼琴課,我們都不喜歡上課,下課總要跑到天台吹風,你也是這樣站在欄杆的台階上,不過我不在後面*你。”
他慢悠悠地磨着顧郁,“真是好高的樓啊,行人像爬過的米蟲,你站在我旁邊,我們看見一個小孩抱了隻貓,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把衣服都打濕了。也許是你家的汽車最張揚,他就把紙箱留在車輪邊了。”
“哈哈,好蠢的小孩,幸好我真是個好人。”
“撿回去養得怎麼樣?”
“死了,生了一窩小的,沒留下,最後一隻被我帶到學校放養,估計因為暴動也死了。”
“等你養好了,我們去學校找找,沒準沒死。”
“懶得去,死了就是白費我的力氣。我隻是需要一隻貓,不是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