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稍等片刻!”秦常念攔住周禮,“抓我們回去是小事,但抓不到謀害婧妃娘娘的真兇是大事。婧妃娘娘與周大人關系匪淺,朝堂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公然殺了婧妃娘娘,怕是對周大人的一種挑釁。”
“太子妃什麼意思?”
“周大人不如與我們聯手,一起破獲此案,可好?先前周大人也見到了,我和這個尼姑之間相互猜忌,我們斷不是同盟。她又是婧妃身邊之人。婧妃時常上靈慈庵禮佛,想必周大人也是知道的。”秦常念說道。
“她為太子妃所脅迫,替太子妃隐瞞殺人一事也未可知啊。”周禮步步緊逼。
看來他今日是鐵了心要在她們二人之中抓出一個兇手。秦常念想道。
于周禮而言,盡快查明真相、找到兇手是一回事。他确實不信這個太子妃有那樣大的膽子,在單獨和婧妃上山禮佛的時候,将婧妃殺害。況且……婧妃并不是在靈慈庵被殺的。再者,殺了婧妃,對秦常念來講也并無好處。
她何必去冒那個險殺婧妃。
但把她推成兇手是最好的。周禮想,婧妃半夜下山的事最好不要被人察覺。若是刑部真的調查所有相關人員,那他們的事情也許會敗露。
周禮想起他遞給婧妃的那一摞銀票。
“周大人,我根本不會殺婧妃。”秦常念此時隻覺得他們所有人惡心。性命、真相在他們這些權貴眼裡根本不重要。他們要的隻是富貴,隻是權勢,隻是平步青雲的官途。
“我可以自證,可周大人敢聽嗎?”秦常念冷笑道。
“太子妃敢說嗎?”
“周大人,征北軍的軍饷沒有發下來,你敢說和你、和婧妃娘娘沒有關系嗎?”秦常念反問道。
周禮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昨日夜晚在牢房,秦常念收到子秋藏在一顆石頭裡,從窗外扔進來的消息。
消息上說,婧妃深夜下山,他跟過去,發現是去了山下一間當鋪。以極其高昂的價格買下一樽白玉杯。價格高出市價好幾倍。他以各種方式向掌櫃的打聽,方得知這杯子是周禮前些天放在那寄賣的。
再多的消息,那掌櫃的便不肯說了。
秦常念不禁想起在周禮家中看見的,那間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的屋子。
表面上是說他酷愛文玩,那裡面藏着他搜羅來的曠世奇寶。搞不好是為了掩蓋裡面藏着的他們貪污而來的糧票、銀票。
周禮利用刑部尚書這一職務之便,貪墨軍饷。而所得到的銀票再交到婧妃手上。婧妃通過去當鋪購買周禮寄賣的文玩的方式,将錢轉回周禮手中。
這樣一來,非法所得的贓款便搖身一變,成了審時度勢賣出文玩所得的正當收入。
“你怎麼知道婧妃用的錢是征北軍的軍饷?”隗絮問道。
“周禮是刑部尚書,本不管軍饷的發放。為了掩人耳目,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軍饷的發放流程牽扯之人極多,周禮大概率不會冒那麼大的險去聯合其他一衆官員。”秦常念說道。
“而作為刑部尚書,對他來講最方便的方式就是尋個由頭捉住一位運送軍饷的人,或偷或搶或威脅,取出一部分。”
是以秦常念先前寫信回去,是讓馮吉趕在軍饷運送到之前,将銀票全部換掉。中央撥下來的軍饷被換成帶着秦家印記的銀票。那印記須得放在火上烤後方可見到。
眼下秦常念雖然也沒有抓到實質性的證據,可就憑婧妃這鬼鬼祟祟的行徑,她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周禮聽完,眼神淩厲,看向秦常念。
隗絮怕他對秦常念不利,微微上前一步,渾身的肌肉也都繃緊,做好了随時和他拼命的準備。
“周大人,你想殺人滅口也沒有用。我所知道的全部消息連同證據,我都已經派人傳到東宮了,眼下,太子殿下應該也都知道了。周大人若是在這裡殺我,便更洗不清了。”秦常念拉開隗絮道。
“你以為我不敢嗎?”周禮似是氣到了極點,将劍擡起,架到了秦常念的脖子上。
幾乎是瞬間,隗絮就要沖上來,秦常念手上用了點力拉住他,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隗絮猶豫了好一會,才停下動作。但身上沒有放松,他以弓箭步姿勢站立,一手放于身前,仿佛周禮再靠近秦常念一步,他就會不管不顧地沖上去。
三、二、一。秦常念默默倒數。
數到一的這一刻,門“嘩”地被推開,一群帶刀侍衛魚貫而入。而最後進來的穿着一襲白衣的就是太子李欲。
“周大人,你對着本王的太子妃在做什麼?”李欲徑直走過來,單手挑開秦常念脖子上的劍。
“刑部查案。還請太子殿下不要責怪。”周禮隻得将劍收起來。
“刑部查案?”李欲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一樣,“周大人若是監守自盜,負不負責把自己抓起來啊?”
“太子殿下言重了。”周禮躬身道。
“人我帶走了。就算真要審,也煩請你們刑部帶着證據,來東宮抓人。放心,我們會一直都在的。”李欲邊說邊拉過秦常念的手,要帶她走。
秦常念站在原地不動。
李欲轉過身去看,秦常念指了指身邊的隗絮。
“還不跟上?”李欲沖隗絮說道,“保護好太子妃是你最大的指責,你應當寸步不離。”
“是,太子殿下。”隗絮行了個禮,跟上了李欲和秦常念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