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姐真厲害!樣樣全能!”苒兒在邊上鼓掌叫好。
等到裡面的聲音小了下來,隗絮才敲了門。
苒兒忙起身去開門,一見是隗絮,吓了一跳,趕緊弓着身子上去端菜:“少主大人,您怎麼親自送來,讓奴婢去做就可以了。”
“不礙事。”隗絮也幫着端了一些擺到桌上,餘光掃過秦常念,她剛才快樂的表情已經一掃而空,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沉默地看着隗絮和苒兒布菜。
“你見過隗子舟了?”隗絮打了一碗湯,加了些蔥花,擺到秦常念的面前。喝湯喜歡現加蔥花,是秦常念的習慣。
秦常念喝了一口湯:“沒有。”
“他跟你說什麼了。”隗絮繼續問道。
秦常念擡起眼皮,看着他:“我沒見過他。你日日派人守着我,我現在可是連承韻宮的大門都出不去,能見什麼人。”
隗絮并不打算戳破她,頓了頓道:“隗子舟是個心思狡猾的,無論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
“少主大人以為,逸侯和我說了什麼?”秦常念夾了口菜,漫不經心地說道。
“說他會幫你回去。”秦常念不是一個容易哄騙的人,她有自己的行事準則。隗絮認為,她能同意和隗子舟一起溜出去,隗子舟一定拿出了她不能拒絕的籌碼。
秦常念的筷子停了一下,嗤笑了一聲道:“少主大人倒是看得通透。”
秦常念緊盯着隗絮,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看過隗絮了。隗絮,你比誰都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給我呢。
“他性子狡詐,雖然面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心裡的鬼主意比誰都多,他說的話,你一句都不要信。”隗絮認認真真又重複一遍。
“可他叫我姐姐诶,看起來很單純的樣子,應該不會騙人吧。”也許是受到苒兒那番話的影響,秦常念今天就是故意想逗逗隗絮。她眨巴着眼睛,故作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秦常念,你莫要被他的外表欺騙了!你好歹也是将門之後、大家閨秀,該不會一張有幾分異域風情的臉就能把你騙走吧!”隗絮果然急了。
“诶,他是你弟弟,為什麼你們長得如此不像?”秦常念好奇地問道,一下子話題又跑偏了,但她慣來如此。
“……因為我們不是同一個媽生的。”隗絮心裡再生氣,都老老實實地回答。
“隗子舟的母親是北涼赤狄人。父王為了順應民心,在北涼建國後,納她為妃,賜名珞妃。”
“那珞妃現下也住在宮中?”
“她死了。”隗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在隗子舟出生的第三年,母後生辰,舉行圍獵,珞妃為赤狄人,最擅長騎馬射箭,以前年年都會參加,常常力壓男子,以壓倒性的優勢奪魁。但懷了隗子舟後,便沒再參加過。那次圍獵是她時隔四年,再度參加。但圍獵途中出了意外,等找到她的時候,她倒在地上,胸口正中插着一把箭。”
秦常念沒想到北涼還有這樣的往事,一時間呆愣了,嘴比腦子快,問道:“那是安蓉王後殺的嗎?”話出了口,才想到自己是在說隗絮母親,急忙說道,“不好意思,我不該妄自揣測的,那個……”
“大家都覺得是。”隗絮忽然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
秦常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尴尬地拿着筷子,定在原地,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要問那樣的問題。
“我也覺得是。”隗絮繼續說道,平穩的語氣裡有一絲不易發覺的顫抖,但很快就被壓住,“查了很久,什麼證據也沒有查到。珞妃的死就被标為宮裡的疑案,隻有那天在圍獵場負責保護大家的侍衛和總管這件事情的公公受到了責罰。”
珞妃誕下有赤狄血脈的皇子,日後一定會受到大家的擁護。
和隗子舟比起來,不要說隗絮了,就連安蓉王後、賢王,都算是外人。漢人來此建邦,初代的君王也就罷了,難道以後世世代代都要由漢人統治嗎。赤狄人一定心中早有想法。安蓉王後擔心隗絮少主位置不保,出手殺了隗子舟的母親。隗子舟尚且年幼,若無人替他出謀劃策、教養鋪路,日後也沒能力奪得少主之位。
所以安蓉王後要出手,而賢王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這件事情才會查不出幕後主謀,草草結案、不了了之。
權利,到哪裡都是争奪的中心。
權利會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