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跟三妞、石頭都跑出來。

仨小家夥一起跑到了俞氏跟魏大妮的身前，最小的石頭揮舞着小拳頭，沖着趙氏龇牙 ，“你敢打我娘，我就打你……打你……”

“你……你們這些目無尊長的東西，我可是你們的祖母！”

趙氏被驚得破口大罵，“我真是活了這樣久，才看到如此忤逆的兒媳婦，教出了這樣不懂禮數的孩子，你……你還好意思留在魏家，俞氏，我要是你，我就一頭撞死，哪兒還有臉在人前活着啊……”

“你不是她！”

倏然，魏憨子扛着鋤頭從外頭進來，眼神冷冷地掃過趙氏，眼底都是不屑跟痛恨，“你就是你，所以，你早就該一頭撞死了！不，你撞死十次都不為過！”

“憨……憨子，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可是你娘啊，你的親娘，你是我生的啊……我懷胎十月，多麼辛苦才把你生下來，我當你是心肝寶貝，我當你是……”

趙氏話沒說完，就被魏憨子恨恨地截斷，“你住口！”

他的怒吼把趙氏吓了一跳，眼神不無驚懼地看着魏憨子，魏憨子忽然就笑了，“我爹剛死，你連一日孝都不給他守，作為妻子你如此不賢不淑，你不該死？我才那麼小，你就把我撂下，跟别的男人去混，作為娘親你如此無情，你不該死？你鐵了心要離開，原本沒人會留，可你把門鎖起來，活生生把我餓死，作為人你如此狠毒，你不該死？我孤苦無依，若不是老族長、左鄰右舍的嬸子大娘們關照我，我早就死了，你這樣冷漠，你不該死……”

魏憨子的淚水就在臉上縱橫，終于，他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他爹！”

俞氏喊了一聲，撲過去，抱住了渾身大力地顫抖的魏憨子。

幾個孩子也撲了過去，抱住他們，一起哭。

趙氏愣在那裡，臉上的神情是驚駭的。

她沒想到，老實得跟個木頭的魏憨子在心裡記下了她這樣一條條的罪狀，她曾經以為，憨子的死活，都跟她沒關系，是他們魏家的事兒，誰讓魏家老祖宗不庇佑，把魏憨子他爹早早地帶走了啊？

“誰讓你說些沒用的，咱們來是辦正事來的？”

杜富貴低低地訓斥趙氏，眼神冷冷地瞪了她。

趙氏馬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是來跟魏憨子商議，要他們一家跟她和好的，怎麼能挑起憨子對她的恨意呢？當下讪笑着，說，“憨子，你……你說的都對，是娘的錯，娘對不起你，可娘現在知道了，娘來就是為了向你道歉的，俞氏也是個有功勞的，她為魏家生下了妮子這樣的好閨女，我本來就是來感謝她的，這不說着說着，娘就偏頗了，是娘不對了，你……你跟俞氏都不要生氣，娘畢竟老了，上了年紀，你們看我這頭發都花白了……”她說着，就把簪子拿下來，散落頭發，果然頭發中是有些白發的。

接着，她又凄苦地說道，“憨子，娘這些年也苦啊，娘也不易，你不能這樣對娘，老天……老天爺不讓當孩子忤逆啊……”

“你覺得你是我的娘嗎？”

魏憨子安撫了妻子幾句，轉頭看着趙氏，冷冰冰的語氣。

“憨子，你……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可你不承認也沒用啊，我就是你娘，你就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這女人十月懷胎的辛苦，你不知道，妮子，妮子，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趙氏轉向魏大妮，滿臉堆歡，讨好的神情不言而喻。

魏大妮連看都不看她，直接丢下一句，“跟我比，你配嗎？”

轉身她就要進屋。

“妮子，你等下……”趙氏一見她要走，當即去拉住了她。

“你松手！”

魏大妮的話裡有壓不住的火氣。

“妮子，我來就是想把你們一家都接回去的，我們家……不，是杜家日子過的也好，你們過去了，條件好了，你就能安心養身體，生下個好寶寶，也不用整日裡辛苦地為人看病賺那麼點診金了……咱們家，我是說杜家不缺那點錢……”

趙氏的話說完，魏大妮都想笑了。

“杜家的錢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看病賺診金，我憑自己的能力賺錢，我花錢痛快，心安理得，不是你，抛棄了親生兒子，去過所謂的好日子，一輩子被人指着脊梁罵！”

她甩開趙氏，繼續往前走。

但趙氏好像不依不饒，又追過來幾步，急喊着，妮子，你不能這樣過日子，你……你懷着孩子，孩子出生不能沒有父親啊？我叫你們回去，也能托人給你找一個好的歸宿，你也知道，以杜家在城裡的财勢，一定能給你找一個好……

“你說夠了沒有？”

魏大妮猛然轉身，怒視她，“帶着你有錢的男人，滾出去，我的事兒不需要外人操心，我的孩子我來養，他有娘就行，不需要旁人！”

她真的怒了。

弄到這時候，她明白了，趙氏咋咋呼呼地說，要讓魏憨子一家人去杜家，為的就是要給她找一個所謂的歸宿啊！

她奶奶的，她還真是吃飽了撐的，吃鹹鹽吃多了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