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眨了眨眼睛,他示意讓西澤把賬本收起來,那第360頁長出鸢尾花來。
"是我太激動了。"
瑞德起身,他拍拍風衣上的灰塵,金眸目不轉睛地盯着西澤,此刻的陽光變得更加明媚了,阿斯特彌小鎮開始步入正午。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您請問吧。”
“作為一個在阿斯特彌的執事的你——"瑞德低了低頭,"又是從何得知這些消息的呢?你又有什麼必須要留在阿斯特彌的理由呢?"
"我曾經是那位貴族的執事。"西澤苦笑,"不過,現在的我連他的樣子和名字都記不得了。而對于我來說,除了阿斯特彌,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自幼失去父母,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塊飄江河中的浮萍。那位貴族給了我工作,如今他走了,我也沒有其他去處了。"
“你以前就告訴過我類似的事兒。”
“抱歉……我已經忘記了。您來這裡也很久了。”
"好吧。”瑞德打量着這位執事的臉,他猶豫了一會兒,櫃台上的紅茶飄着煙,“也罷了。在這個小鎮裡,失憶屢見不鮮。至于你的身世,我深感同情……我不該問這個的。”
“沒關系,我不在乎。”
西澤沖他笑笑,白色的茶壺冒着滾燙的濃煙,底下被讀完的《血薔薇》閃爍着光。
“他的确不像是在撒謊。”
瑞德取下眼鏡,他将鋼筆與日記本收在風衣中。
“他沒理由撒謊。”
"好吧,我知道了。"瑞德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如果你獲得了其他線索,煩請告知我。”
"能幫上您的忙是我的榮幸。"西澤笑了笑,銀白的發絲掩着他的豎瞳,他把茶具端在了左邊,從抽屜中開出一罐血漿,沿着茶杯口小心翼翼地倒入杯中,淡淡的血腥味混雜在旅館幹燥的空氣中,那晶瑩的紅液體沿着杯壁流入雪白的瓷器中,像是一條細小的河流。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去為凱恩先生送血漿了。"
"西澤,能讓我去嗎?"瑞德狼耳立起,"我正好有事情問他。"
"當然……不過凱恩的性格難以捉摸,我勸您還是不要多問好。”
“我明白。”瑞德說,"話說,卡洛那家夥在嗎?"
"卡洛先生今天一直都在書房中收集資料。"
"他沒有問我早上的去向嗎?"
"據我所知,沒有。"
"好吧。"
瑞德聳聳肩膀,他把心底的那句"這還算什麼助手"之流的話吞進了肚子後便端着盤子上樓了。這時,旅館前台的老電話跳動,生鏽的座機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Mr.西澤,我想到了一個好方法……您願意協助我嗎?"
樓上的黑貓握着電話,他靠着床,手裡握着一支紫色的鸢尾花。此刻,卡洛面色憔悴,耳朵垂在黑發後,黑色的貓尾敲擊着地闆。
"當然可以。不過卡洛先生,您真的确定要這麼做嗎?"
西澤握着電話柄,他皺起眉頭。
"我确定,我别無他法。您也應該閱讀過凱恩.維多利亞的某本著作了……所以,今天輪到你了吧,Mr.西澤。"
"唔……您看過我的賬單了嗎?"
"沒有。"卡洛站起身子來,他點燃一根香煙放進嘴唇中,透明的煙霧從點燃的煙蒂流出,飄向《攝夢人》書中燃燒的輪船,"Mr.西澤,在昨天您入睡的時候,我查看了您的夢境。"
"啊……您為什麼不告訴瑞德先生呢?"
"不行,Mr.西澤。會被一個有特異功能并且提前知道舞台結局的助手牽着走的偵探可不能叫做偵探。"
卡洛淡淡的眉頭微皺,黑色的長袍随着他的黑發搖晃。
"卡洛先生,我認為您的方案有些冒險。"
"我想不到任何辦法了。由于舞台的限制,我們都無法将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傳達給偵探。"卡洛的眼皮将他的眼球壓了下去,他吐着煙,"而我要賭一把………我相信我的直覺,我也相信Mr.紅。"
黑貓用手指撚碎了鸢尾花,他握緊了《攝夢人》的書,冰涼的海水與熾熱的火焰把他的渾身包裹,在旅館的樓下,一朵血紅薔薇花在陽光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