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我們不是上午才去了嗎?"
瑞德被卡洛的話凍在了原地,他狼尾炸起,金色的眼睛眯着。
"Mr.紅。我們上午不是去了護城河的左邊查看屍體嗎?那個漁夫還收了我們錢呢。"
"漁夫?時間線難道回到了我第二次死的那一天?沒道理啊……"
瑞德咬住嘴唇,黑色的風衣擺随着風打滾。
"Mr.紅,你臉色看上去很壞。"
"啊,我睡迷糊了。"
瑞德臉色蒼白,他急忙用手抹了一把臉。随後他撇了一眼卡洛的今天的穿着:卡洛今天穿着一件白寸衫,一件黑色的布外套披在他的肩膀上。而他脖子上挂着一條棕色的圍巾,一條長褲的褲尾被紮進他深色的鞋子上,那靴子旁邊有一顆發亮的紅石。
"怎麼了?Mr.紅,你的回答很奇怪。"
"您今天做了什麼樣的夢?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您的表情充滿了……"卡洛皺眉,他朝瑞德逼近了一步,黑色的貓耳快要觸碰到瑞德額前的銀發,他猶豫了一下,最終說出了兩個字,"恐懼。"
"不……我沒事。"
瑞德吃了一驚。他仔細地打量着面前的妖族。隻見眼前這位妖族青年的雙藍眸比以前更加清澈,顯然,他比今天早上更加清醒。瑞德能感受到,這雙眼睛中包含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智慧。瑞德也終于在這一刻意識到了——不,他确定了。此刻的卡洛再也不是他的助手了,而是那位叫做"裡.卡洛"的偉大的心理醫生。
"你知道朦嗎?"
瑞德再次問道。
"抱歉。"
這是一個簡短的回答,就像是瑞德在外面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反應遲鈍,但是直覺敏銳地叫人害怕。
“你全部都想起來了?”瑞德說,“關于案子的事?”
卡洛沉默了。
"早上他隻想起了大半部分。而現在,他已經全部想起來了。"
"卡洛先生,你先回去吧。"
瑞德歎了口氣,向他搖搖頭。
"一個人在小鎮行動很危險。Mr.紅,我不能讓你置身于危險中,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次動手。"
這隻黑貓握住他的手腕,神情緊張。
"我是您的助手。"
卡洛說,街邊的紅石滑向他的腳趾,它滾落在街道上,被旁邊的馬車輪碾碎。
"不。"
瑞德搖了搖頭,阿斯特彌公園的陽光黯淡,迷蒙的太陽光被如潮的黃昏淹沒了。
"不再是了。"
紅幕布破碎,吹起一陣冷風,作家木桌上的未寫完的手稿倒向打字機的金屬按鍵,旅館房間的空氣中彌漫着酒與血腥甜的氣息。
“但是,你現在必須是。你得聽我的,立馬回去。”
瑞德将手放在卡洛的肩頭,黃昏鋪滿了天空。
"啊呀?"
"早上好,凱恩先生。”
西澤輕輕地轉身,他微笑着右手撫胸,血紅色的眸子盯着站在旅房門口的凱恩。
"房間已經打掃完畢,我先告辭了。"
"辛苦你了,親愛的西澤。"凱恩仍舊站在門口,柔軟的金色短發垂在肩頭,他眯起眼睛,"說起來,這本《血薔薇》似乎是在我的書架上吧?"
"啊,我沒有印象。如果您介意,我這就幫您放上去。"
西澤握着書本,将《血薔薇》放在了桌子旁邊的大書架上。那上面擺着一排書,它們分别是《偵探與盜賊》、《攝夢人》、《神官和獵犬》,以及他手上的這本《血薔薇》,而它們都是凱恩.維多利亞的著作。
"不,我不介意。我記憶可能又出了一些差錯。"
凱恩的馬蹄靴踏着地闆,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扶着牆壁,一瘸一拐地走着,最後坐在了床鋪上。
"您的腿怎麼了?"
"啊呀,這個是我的老毛病了,不用在意。"
"需要我幫您換藥嗎?"
"不用了。"
"好的,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沒有了。”
“那我先告辭了,祝您有個美好的下午,凱恩先生。”
待西澤離開後,凱恩桌上的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隻見這個老式紅電話在桌子前跳動着,金色的撥盤在屋中發光。
"求求你。"
電話繩忽然從他的架上滑下來,窗外黃昏暗了暗。
"不要離開我。"
"——老師,請繼續與我說說話吧,您的一切需求我都會照辦。"
瑞德孤身穿過黃昏的街道,他向教堂奔跑,那橋下的護城城河靜靜地流淌着,河面泛着暗沉的光。破舊的街道也空無一人,一排垂頭喪氣的黑鐵路燈在街道在黃昏中伫立,像是枯死的黑百合。
"教堂本身沒有任何變化,它還在這裡!"瑞德快步穿過花園,停在了老教堂門口。此刻黃昏褪去,黑夜将至。一群黑烏鴉站在教堂的尖頂上,用尖銳的嗓音唱着葬歌。晚風一吹,衣服在教堂門上的褐色藤蔓植物搖晃,遠遠看去,它們就像是一串生在門上的紅鏽。整個教堂荒敗有詭異,毫無生機。
"約茲納爾!"
瑞德劇烈地敲擊着被鎖住的教堂門,裡面卻毫無回音,幾縷腥氣慢悠悠地從門縫裡飄出,混雜着一縷玫瑰的香氣。
"糟了,出他媽大問題!"
瑞德心髒一停,趕緊跳下台階。他身上的風衣一斜,惡魔之書從他的風衣滑出,書本啪嚓一下撞在教堂門上,随即教堂的鎖滑落,門便朝裡張開了。
“唔……”
禮堂中飄蕩着黑色的迷霧與濃濃的血腥味,一群黑色螞蟻匍匐在瑞德腳下的血液上,它們密密麻麻地擠在凝固的血液中,猶如一條黑色的長河。
"嘔——"
瑞德捏着鼻子,急忙在人中下抹了除味的白粉,他一路小跑,狹小的教堂的長椅仍舊擺放地整整齊齊,它們依偎在即将步入夜晚的教堂,中間的紅毯被鮮血打濕,變得粘稠無比。光線昏暗教堂中央閃爍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倒在神像的手下,一動不動。
"他……"
約茲納爾閉着眼睛,他背靠着神像,雙手垂在腰側,手掌向上。他的額前沾着血液,與他的紅發交融。一把老舊的小提琴躺在教堂的的角落,斷掉的琴弦撒在他那條破碎的黑長袍上,那琴弦在黃昏下泛着銀色的光。
"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