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你從門裡聽見女仆的叫喊聲,好像還是艾格少爺的名字,這陣騷亂很快清靜下來。
有人死了。
死在了畫室。
你坐回了位置,思考了下,繼續看書。
直到門被輕輕推開,你轉頭看去,視野裡沒有人,門口似有争吵的聲音,是艾格跟誰在吵,過了幾秒,神情傲慢的青少年冷不丁出現在你眼前,啪的一聲關門,你瞥過他沾着血的雙手,起身遞給他一隻手帕。
“我想你需要這個。”
剛殺了人的艾格鎮定自若,他拿過手帕,在洗手間一遍遍洗搓自己的雙手。你收回目光,放在他提進來的那些顔料上,有些色彩鮮豔得實在過分……
有些事情不能說,就算它在你眼前發生過。
艾格的父親對他倒是格外的偏寵,所以艾格在家族裡的地位僅次于父親,他的話跟家主親口傳令般極為重要,當他親手殺了人後,家裡第一時間是銷毀證據,當沉默的幫兇,父親甚至給他找好了替罪羊,為他斬斷一切可能威脅艾格前程的因素。
誰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畫師,會死在他最得意的學生手裡。
你跟在艾格身邊有三個多月了。
後來嫌你在房間實在是擁擠,他找了借口讓你正式住進了另一間房,瓦爾登家都以為你是艾格臨時起意交往的小女朋友。
一天晚上,你剛洗完澡,艾格就敲響了你的門,看見你隻披着浴巾就開門,他拉下臉轉身訓斥。
“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好好穿衣服!”
你隻覺得冤枉,你可不知道敲門的是艾格,畢竟你住這兒那麼久了他一次也沒過來看過,你還以為是其他女仆來打掃呢。
“我以為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你就可以這麼穿?誰教你的。”
說完的艾格沒看你,朝着沙發直直地走過去,在你穿好衣服後,他才把目光放回你身上。
“你聽着,我現在需要求證一件事。”艾格開口。
你疑惑地嗯了一聲。
“把手伸出來。”
你手伸過去,被他抓住後,你看見他拿出了刀,在你的手腕處割開了傷口。
兩人等了半晌,傷口遲遲不見血的蹤迹。
“怎麼不流血?你到底是什麼怪物?”他帶着質問的語氣。“我其實有點後悔,那天把你帶出來。”
你平靜地看着他:“為什麼?”
“因為我總覺得你在利用我。”
你笑了笑:“哪有的事呢,艾格少爺~”
“至于我是什麼怪物,你得問問你的祖先了,是他用藥把我灌成這樣的,他想追求永生,結果還沒品嘗到果實,就暴斃了呢呵呵。”
“吃了我的肉就可以被同化哦,艾格少爺不想永生嗎?”你勾着唇,腦袋湊上前,在他未反應時親了口他的臉,眼神魅惑。
艾格側臉避讓,聲音傲慢而清脆。
“怎麼,你是想要我也當你的情人之一嗎?”
你哎呀了一聲,無辜地眨着眼睛:“才沒有呢,他們充其量也隻能算是我的追求者,我可沒答應過他們什麼,機會我隻留給你一個人,要考慮嗎?”
你一邊說着,一邊用柔軟的手去輕輕觸碰他的身體,點在他的胸膛……腹肌上……
你嘴唇弧度勾得越發張揚,使盡渾身解數去勾引他。
“……你是在看我,還是在看他們?”
艾格突然掐住你的手,姿勢變換,你驟然被他壓在了書桌上。
目光對視,他的眼睛一直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緒的,這表明他非常理智,你的誘惑沒有起半點作用,他的話讓你感到惱怒,你看見活在他眼中的你,就好像被那圈虹膜層層包圍,無法逃離。
艾格沒在你面前刻意展露過自己的銳利,但到了這一刻,你有些驚訝會變得這樣強勢的艾格。
你本以為他是個隻在乎藝術的榆木疙瘩。
“對,就是這種表情。”他突然掐住你的雙頰,開了說了句,眼神不太正常了,你因為這變化愣了下。
“我的意思是,你很美。”
“美得驚心動魄。”
他掐着你的力道沒有絲毫收力,一副仿佛狂熱信徒般為藝術獻身的崇拜模樣,突然俯身,咬住你的嘴唇,重而緩慢地摩挲你的唇瓣,碾得彼此發紅。
你皺着眉,吃力地想要推開他。
他的手力氣增大,攬住你的腰将你扔在床上。
你從驚愕中回過神,還未起身,被他按住腦袋陷入枕頭中,他從背後由輕到重地啃咬你的耳朵,修長的手指撩起你的衣裙,摸上你白皙的大腿。
“我并不渴望永生,它隻會讓我看見更多庸俗的人,比起永生,我覺得現在的你實在是可惡,遭人厭煩。”
“沒有規矩那麼多年,我想也該有人教訓你了。”
他一邊貼着你的耳邊說,一邊上下撫摸,做着與冰冷語言截然不同的暧昧動作,他将你翻過身,又吻上你的唇,從唇落到脖頸處。
“唔……”
面色酡紅的你雙手被緊緊按在床頭,少年灼熱的氣息打在你的臉上,攬着你腰的手臂緊繃,一點點地侵蝕你的身體。
朦胧中,你被他擡起下巴,他的眼睛清明而火熱。
“你記住了,不是我做你的情人,是你做我的。”
你:“……”
艾格古怪的性格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你本來想用永生來騙他,誘他放你自由的……
這是個很普通的日常,女仆在擺放花瓶時,新房的門被打開了。
女仆措不及防跟一雙自傲的眼睛對視,意識到對方皺起眉時,她很快低下頭,恭敬地說了聲。
“早安,艾格少爺。”
出門的少年面色清俊,他冷淡地瞥過仆人,點了下頭,未着一語,戴上手套離開房間。
女仆悄然松了口氣,手心出了不少汗。
這些年,艾格少爺越來越有壓迫感了……
你見艾格的父親都是在餐桌上,他不顧家,所以平時很難見他一面,同時他對你也并不滿意,或許在他看來你隻是靠臉吸引的艾格注意。
你在艾格父親暗藏刀眼的情況下,面色不改地喝完了粥,跟着艾格來到畫室。
你按艾格指定的姿勢坐在位置上,在這段僵持不能自由行動的時間裡,你把這輩子能想的都想完了,最後盯着艾格看。
艾格畫畫的時候很認真,他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偶爾擡頭看你的眼神不再是看女人,而是看一件展覽會上最精緻的标本圖。
你識趣地沒有吵他,靜靜地等他放筆的那一刻。
艾格喜歡作人物畫,自你能在瓦爾登家自由活動後,他便撤去其他無用的人員,讓你充當模特。
雖然你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美在那,但隻要看見他的畫,就會讓你心花怒放,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好心情。
夜色降臨,外面起了白霜,好在屋内氣溫是恒定的溫暖。
你被按在椅子上,吃力地容納着對方,手裡還緊緊拽着一張臨摹你臉龐,描得出神入化的畫。
你們的距離親密無間,他的唇冷冰冰的,落在你的肌膚上,激起你的顫栗,然而他的掌心卻是火熱。
椅子在顫動,顫動不止……
從睡夢中醒來,你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書桌上四處淩亂的畫,起了收拾的心思,一收拾便發現裡面有很多畫的是你本人,這時,你看見一張印有徽章的信封被卡在牆壁與書桌的角落。
“噫,什麼時候的信?”你呢喃道,拿過來時,發現已經被開過了。
你打開看了一遍。
“看完了?”艾格突然開口道。
你轉頭看向他,點頭。
艾格懶散靠在床背上,撐着臉淡淡地瞟過你的眼,落到你收拾好的那些畫上面,還有些困倦地開口。
“那就放回去吧,你做好準備跟我一起去歐利蒂斯莊園。”
你猶豫了下,開口:“我總覺得不對勁,就我們兩個去嗎?你可是瓦爾登的獨子……”
“你不是不死人嗎?怕什麼?”
你沉默了下:“我是在擔心你。”
他的畫确實很讓你心動,你還想他再給你畫幾幅呢。
這句話讓兩個人都沒再開口,艾格看你良久,突然擡起手,示意你朝他走去,在你靠近時一把抓住你的手臂,貼身低語。
“不用擔心,我隻是去找靈感的。”
他的嗓音少見的溫和下來,沒有針鋒相對和冷意的意思,像是在跟你抱團取暖般,但你知道他并非這個意圖。
不過……在死亡遊戲中找靈感?
你看着他的笑容有些發怵。
你直覺告訴你,艾格他本人,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