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馬戲團一如既往的熱鬧，舞台上表演的或修長或怪異的人物引起觀衆的哄堂大笑，絢爛的彩帶嘭的一聲在邊緣噴出，纏在他們腦袋上，火圈不斷變化，指揮動物的胡子男性帶着搞笑面具朝台下行禮……
随着節目一個個過去，直到微笑小醜的出現，火熱的氛圍越來越高漲……
你在後台盯着舞台中央那位才來沒幾個月便成為馬戲團中心柱的微笑小醜，瑟吉，以及在他旁邊揮着辣鞭的美豔馴獸師，娜塔莉。
他們……
“親愛的……！？親愛的！”有人靠近你，聲音略帶不滿，來者有着一頭漂亮的金色卷發，站姿輕佻。“究竟是什麼事把你吸引得如此癡迷！”
麥克剛從父親那邊辦完事回來，一襲緊衣盡顯令無數貴婦着迷的健碩身材。
他伸出手搭在你的肩膀上，親昵地貼着你的臉，目光朝舞台上看去，尚帶溫存的眼神有瞬間的涼意。
“啊，麥克，你回來啦。”你微微偏過頭，朝他一笑。
“你在看誰？瑟吉？”他彎腰摟住你，将你環進他的身體，有些委屈地猜測着。
你伸手揉了揉他的卷發，嗯了一聲，又否認道:“也不完全是啦，其實我更在意娜塔莉。”
“嗯？為什麼？”舞台落下帷幕，麥克站直了身體，給下台的這對情侶讓位，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淡淡瞥過離了舞台便有些怯弱的馴獸師，在他們走過後不明意味地嗤笑出聲。
娜塔莉的背很明顯僵硬了。
瑟吉倒是沒什麼反應，在一旁脫演出服。
你有些無奈地打了下麥克的肩膀，靠着他耳朵低聲細語道:“表現得太明顯啦，把你不歡迎的小心思收收吧，伯納德叔叔才說過要好好攬住這筆财富呢！”
“……我知道，隻是……”麥克嘴角下拉，眼神流露出委屈。
自從這兩人進入馬戲團後，麥克展露出了對外人的警惕，他不會跟他們過深交流，也不會當面表達惡意，但會像慣用冷暴力的孩子一樣拉着你，不讓你跟他們接近。
既然麥克讨厭他們倆，你自然不會選擇跟他們交友，不過令你在意的是，昨晚你從帳篷裡出來時，看見娜塔莎一人坐在草堆裡低聲哭泣。
她跟瑟吉應該發生了某些事。
見你有意無意地把視線往那女人身上投，麥克聳肩不語。
黃昏已近，觀衆們陸陸續續走完了，隻剩下馬戲團的工作人員還在收拾場景，等到人靜時，麥克把你拉進角落裡。
麥克常年因鍛煉而健壯的手臂牢牢地禁锢着你，将你困在角落，握着你的雙手十指相扣，黏糊糊地親着你，直至将你親得面色潮紅，他盯着你看的眼睛閃亮亮的，在你額頭落下一吻，又把手伸進你的衣擺裡……
“小夥子小姑娘，要親熱現在還不是時候。”伯納德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你倆吓了一跳，慌亂分開。
你不敢擡頭直視伯納德的目光，躲在麥克身後，麥克不好意思地撓頭，無語中解釋了一句。
“哇啊啊，沒有的事……！她衣服裡進蟲了，讓我幫她。”
他一說完，你便瞪大眼睛，氣惱地打了下他的背，撅着嘴不高興。
伯納德哈哈大笑，揮了下手離開。
“……麥克！”你憋了很久，“下次别再把我拉到這裡了！”
麥克由着你來:“是是，親愛的……我們回去吧？”
暮色已深，你和麥克并肩走在小路上，看着路邊美麗多彩的野花，出于興趣的驅使，麥克停了下來，将很快編完的花圈戴在了你的頭上。
你笑了笑，也編了花圈給他，不過你做得比他更精細，速度也慢，他就靠在你的身邊靜靜得等着。
溫暖的風調皮拂過你的黑發，你呼出口氣，将做好的花圈鄭重戴給他。
在回帳篷途中，你猶豫了半晌，問麥克:“麥克，你想過離開嗎？”
心情明顯高興的麥克疑惑地嗯了一聲，反應過來後，他轉過頭，蔚藍色的眼眸靜靜地注視你不說話。
你沉默了下，瞥眼沒去看他，卻繼續說道。
“你知道我從小就對雜耍不感興趣，我能做的也就是幫忙準備器材和道具之類的，我明白你很重視……”
“……你想說什麼？”他蓦地打斷你。
你認真起來，擡頭看他說：“我想，我會離開這裡，離開馬戲團。”
麥克臉色瞬間蒼白，他有些不可置信，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抿唇半晌，輕聲說道。
“就算，我還在這裡？”
你認真地看着他，點頭。
“爸爸不會同意的。”
“不，伯納德叔叔同意了，我會在這幾天選個沒人注意的時間離開。”
麥克眼眶紅了，他搖頭，握着你的肩膀質問：“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不明白，我，我讨厭這種慌亂的感覺，你應該提前告訴我，而不是要走的時候，不，你應該在問爸爸前問我！”
見面前的男性有些陷入深深的痛苦，你無言半晌，捧住他的臉親了一口。
麥克緊緊地握住你的手腕，那雙绯紅帶藍的眼睛看着讓人心疼，他失魂地垂着頭，像喪妻的金犬般悲哀地低啜着。
“……”
月光溫涼地撒抛在地面，萬籁俱寂，你們無言地回到了帳篷。
你本不想讓麥克傷心，但如果隐瞞他離開，他會覺得你背叛了他。
“麥克……”
你靠近坐在椅子上不說話的青年，握住他的雙手，輕聲細語，打算再和他談談。
然而就在你開口時，帳篷外面響起來娜塔莉的聲音。
“請問，托爾小姐在嗎？”
你有些意外。
麥克卻是抽出自己的手，站起了身，你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便跑到了簾子那邊拉開，對着外面的人不懷好氣地說。
“她不在，請你快點離開我的帳篷！”
身穿單薄的女性在他接近低吼的語氣中瑟縮了下，她卻不甘心，想朝他身後看，然而麥克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并且臉色越發難看。
“對，對不……”
“麥克，别這樣。”一道溫和的聲音從麥克背後傳來。
麥克抿緊唇，他執意要拉下簾子，卻被一雙纖長的手攔住。
你用眼神安撫了下娜塔莉，轉頭對着麥克說：“麥克，你進屋好嗎，我很快就回來。”
麥克聞言，略微瞪大眼睛，他雙手抱頭，肢體誇張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為什麼？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她重要！”
“……”你沉默了下，歎氣了一聲，當着麥克的面問娜塔莉，“發生什麼了？”
“……托爾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在麥克冷漠的注視下，她顯然有些局促，“還請你幫幫我，塗藥……”
塗藥？
你愣了一下：“你受傷了？”
娜塔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是的，有些我碰不到的傷口……”
“……”麥克轉身進了屋，給你和娜塔莉騰出了空間。
你把視線從麥克身上收回來，對着娜塔莉笑。
“請别在意。”
娜塔莉也淺淺笑了下，隻是神情看着有些抑郁，寬厚的衣衫下遮不住的瘦弱身形苗條至極。
你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某道黑影，疑似男性，卻沒有瑟吉那般高大的身材，有點像……
你眯了眯眼，下意識想去看清那人，結果他察覺到後，馬上就消失了。
娜塔莉的背部血迹斑斑，遍布鞭笞的痕迹。
你看到後，猛地冷嘶一口氣。
“這是……誰打的？”你問她道。
她欲言又止，似乎說出來這件事要給她足夠的勇氣才行。
就算她不說，你也有了猜測。
你半晌，歎氣一聲，給她上藥。
臨走前，她對你感謝萬分，看着她扶着牆一點點走動的狼狽模樣，你搖頭回屋。
你本想着好好跟麥克談一談，結果麥克把耳朵堵住了，故意裹在床被裡，不肯露面，你費好一番功夫把床被扯開，誰料一隻手猛地把你拉進去。
你被壓在他身下，灼熱的呼吸打在你的脖頸處，你有些不自然地動了下，想撐着手臂坐起來，你被按了回去，麥克捧住你的臉，俯身吻住，吻得難舍難分。
彼此呼吸急促時，他退了出來，将你唇瓣上的濕潤一點點擦去，聲音低沉道。
“别走，好嗎？就當是為了我。”
你被吻得有些意亂情迷了，還是維持着冷靜。
“我那麼多年陪着你還不夠嗎……”
麥克顫抖着身體，嗚咽出聲，他搖頭，抱住你的腰躺在你懷裡哭。
他的情緒如此明顯地宣洩出來，對你反而是好事。
在他肩膀停止顫抖，并且放開你走出帳篷時，你仍舊是這樣想的。
結果醒來，自己被囚禁了。
脖頸，四肢都纏住了鎖鍊，你有些驚疑，有些憤怒，在麥克進來時催他趕緊給你解開。
麥克一言不發地收拾着表演的東西，他沒有看昔日溫存的情人，也不理會對方的憤喊，對待你的态度冷漠的就像陌生人。
混蛋！！
你嘗試使用蠻力掙脫，但那幾條紋絲不動的鎖鍊在無聲嘲諷，你很快放棄掙紮，癱軟在床上靜靜等着麥克的回來。
睡意朦胧中，你被奇怪的感覺驚醒，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按在枕頭兩邊，見你醒來，漂亮的金發男子便拿起一旁的剪刀，在你瞬間害怕的眼神下笑了。
然後一點點地，剪開棉質布料。
“你幹嘛！麥克！麥克！！”你有些慌亂地踢動雙腿。
他不得不去把控你的雙腿，身體微微前傾靠近你，在談吐期間你聞到醇厚的酒氣。
“别擔心……我隻是在履行男友的義務……你也很想要的吧？嗯？”
你面皮又紅又白。
“你隻是喝醉了！”
“如果你覺得兩三杯酒也能醉倒我的話，那你應該重新了解我。”
說着，他又扔開剪刀，重新定住你的手腕。
你緊張地閉上眼，然而感覺不會因此消失，反而更加明顯，他能進的地方越來越深……
熱氣鋪天蓋地，你的黑發亂顫，被他撩起一绺，他接近癡迷地嗅着你的頭發，聲音沙啞。
“誰都可以離開，唯獨你不行，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了。”
他們的離開會讓他難過一下，然後解開心懷繼續在舞台上綻放光彩，可是你不行，他從小就跟着你一塊活動，在你身上投入比任何人更多的精力，如果你要離開，他不會放手。
你搖頭，想把頭發扯出來，接近哭腔的喘氣被熱烈的吻覆蓋。
他的精力除開練習和表演，全放在了你的身上，即使在做這種事，他也能全神貫注。
他明确地告訴你，他不會給你取下鎖鍊，這是他那天想了徹晚的結果。
你其實早就想到過他會這樣做了，隻是，你不覺得他真的會這樣做。
*
誰也不知道麥克被伯納德收養時，他看着馬戲團那些對他來說尚且奇幻的表演，心裡有多興奮，因為他不再是那個冷餓交替的孤兒院中的一員，他在這裡有了家人。
随即，他看到了角落默默搬雜物的黑發女孩，她體型瘦弱，抱着比自己還大一倍的箱子艱難地放去高處。
他去幫忙，反而把女孩吓了一跳，手一抖，箱子裡的仿真道具一股腦地砸在他們兩個身上。
她有一頭美麗的黑發，以及一雙清澈的黑色眼睛。
養父說，他在廢船旁撿到的這個女孩，是個跟随父母遠航遭遇不幸的可憐人。
她叫，康奈·托爾。
……
由于年齡相仿，在這馬戲團裡，伯納德叔叔的養子，麥克跟你玩得最好，雖然最開始你們的認識有些尴尬。
你們兩個都是并未涉足外界過深的人。
這天，你鬼鬼祟祟地躲在牆後，陰暗地窺伺遠處圈裡練習的男孩，圈中臭氣隔着幾道牆都能聞到，這裡是馬戲團人最少到的地方。
“略略略！”突然出現的麥克在你旁邊做鬼臉，把你吓得半死，也虧得那時野豬嚎叫，才蓋過你短暫的尖叫聲。
“！”你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安靜。然後指了指豬圈那邊。
麥克學着你的樣子趴在牆邊，悄悄探出頭，看見爸爸站在圈外頤指氣使，稍有不順心，便揮動長鞭打在渾身赤.裸的男孩身上，男孩也不吭聲，重複剛才的表演，直到沒有鞭子落下，才開始下一幕。
污濁的泥潭，血色混雜着泥濘，還有豬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