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最怕有誤會存在,倘若生氣那方憋着悶氣不說,另外一個又毫無所覺,随着時間後推,經曆越來越多的事情,開始的那一點點悶氣會像滾雪球一樣變大,直至堆積到一定的程度四分五裂。
不論親情、愛情、友情,各種關系都是如此。
陳乘文生氣,他當場表達出來了,陳乘武伏低做小賠了不是,矛盾自然而然化解掉。
地上積累了一層薄雪,他們一路前行,一踩一個印子。
為了快些趕回家,他們撿近道走,四周靜谧一片,沒有屋舍和其他行人。
陳乘文在前,陳乘武在後,後頭那個踩着前面那個的腳印走。
懷裡的紅封既然給不出去,陳乘武就在想要怎麼處置,忽聽陳乘文問:“我瞧你兩隻籮筐堆滿了,裡面的東西全是妹子給我們的?你查看過沒有。”
陳乘武趕忙回:“有一包是我倆的衣服,趕着回家,我收拾在一起了。”然後接着說:“其他的都是表妹給的,包裹我沒解開過,隻是……”
偷觑了一眼陳乘文的背影,陳乘武咽了口唾沫,才把話說完。
“我知道兩隻籮筐底下各有兩塊肉,表妹方才當着我面兒放進去的,說是……咱們兄弟四人,一人一塊。”
陳乘文先還是勻速走着,聽完話,腳步放慢了。
“肉多大一塊?”
“大約、大約、有好幾斤。”
當時放兩塊肉進去,怕包袱和籮筐沾上油,姜迎花細心的墊了雙層油紙,貼籮筐那裡墊了一層,貼包袱的一面也墊了一層。
回憶過後,陳乘武越發肯定了。
那肉的大小,絕不止一兩斤一塊。
他暗暗深吸一口氣,不過并不想過多描述這些細節,而是在想弟兄是不是又要生一回氣了。
還好,陳乘文聽清楚答複便恢複了趕路的速度,嘴裡也并未吐露出責備的話語,反而給他指了條明路。
“咱們家沒有分家,這些就算是妹子給我們的,也要上交到公中。回家後,我們原原本本的把東西交上去——連帶你懷裡的紅封。怎麼處置,怎麼回禮,都依祖父做主。”
“好!”陳乘武覺得十分不錯。
他已經後悔收下四個紅封了,心裡萬分的想退回去,隻是目前轉身回縣城并不現實。
家裡大事都是他爹、大伯、祖父三個人商量着來的,到時候把東西上交出去,他也就卸了這份責任。
心裡踏實了,一股羞愧的情緒卻默默湧了上來。
“我這會兒真覺得自己錯了。”
他沒有替兄弟幾個一塊兒拒絕的膽量,是看扁了兄弟們又沒擔當。
已經收了表妹的厚禮,後來又收下紅封,實在是不義。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或者在城門口被冷風吹昏了頭,不然于情于理都不該的事,怎麼就辦了呢?
陳乘文平時相對寡言,不代表心裡沒有一杆秤。
此刻他雖然為堂弟指了路,也不欲再在言語上進行批判了,但是有些話他還是要說的。
“你我成家都有不少年月了,記得當初我倆還是半大小子的時候,都是從十五歲上下開始,每年随着咱爺、你爹、我爹,在農閑時節出門,到周圍幾個鄰縣找活兒幹。”
“挖塘、修壩,建房、鋪瓦的活兒都幹過,有時與人搶活做,難免對着管事或主家低頭哈腰說些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