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種着地,尋常他們隻有農閑時候才好走遠些去找活幹,偏偏莊戶人家大多都閑不住,到了農閑的時候外出找活幹的人太多了。
有時和别人一起盯上一個活兒,不就得各憑本事為自己争取嗎?
他家小子多,一代又一代開枝散葉後,如今家裡二十幾口人,僅憑種地真的隻能夠糊口,一丁點餘錢都不會有,這還是在年成好,風調雨順的情況下。
若不是每年家裡的壯年男丁會出門打些短工,生計不知會如何艱難。
他們走在狹窄的田埂上,陳乘文在前,風把他說的話吹入陳乘武耳中。
後者跟着陳乘文的話思考起家裡種種,神色恹恹。
陳乘文的話還未停。
“咱做過這麼多活兒,遇見那麼多主家,你另找的出一個如迎花表妹這般待人的嗎?”
陳乘武随着提問而思考。
沒有。
一個都沒有。
陳乘文知道沒有,所以沒等他回答。
“表妹體恤我們,安排我們住在城裡,管吃管喝管住,逢年過節都有表示,還對我們從沒一句責怪。”
“你對以後有什麼打算?”
話題轉換得突兀,陳乘武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乘文索性停步轉身,直視着陳乘武的眼睛,複述了一遍剛才所問之話:“我問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想了許久,陳乘武不大确定地道:“種地?打零工?”
陳乘文把手按在他肩膀上,鄭重無比地道:“種地是錯的,打零工也是錯的。你我應該抓住機會,踏踏實實跟着迎花表妹做生意。”
陳乘武雙眼茫然。
“種地,種地怎麼會是錯的?莊戶人家不種地……”他目光落在對方擔着的兩隻籮筐,又低頭看看自己。
“這能幹一輩子?”
語氣中滿是匪夷所思。
陳乘文豎起一根手指頭,“你我沒遇見過比表妹更好的主家。”
在陳乘武的凝視下,他豎起第二根手指頭,“一年不到,表妹在縣城租了攤位又租了鋪子,我們怎麼就不能幹一輩子了?”
陳乘武思考間,他豎起第三根手指頭:“你不該考慮能不能幹一輩子,因為決定權不在你我身上。我們幾弟兄能幹多久,要看表妹的意思。”
“反正,我是覺得跟着表妹幹,前途無量。”
撂下話,陳乘文利落轉身。
一開始,雪地裡隻有他一個人發出的踩雪聲,很久後,背後傳來一聲呼喊。
“大哥,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