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不人鬼不鬼,縱使有人的靈根也無法修煉得道,更不要說用那具早已被抽幹精氣的身體直直對着修煉得道的修士。
李容聲大驚,狂風暴雪下,他砍下最後一刀,面前的妖獸倒下。
沈澈渾身汗淋淋的,李容聲将她抱在懷裡,懷裡的人并不清醒,隻将自己蜷縮成一團,肩膀猛烈地抽搐着。
李容聲用内裡幹淨的衣服擦幹淨沈澈臉上和手上的融化的水珠,又脫了自己的衣服蓋在她身上。
一對濃黑的眉毛緊皺着在發愁。他有些憂心說道:“我帶你走。”說罷攏了攏沈澈身上的衣服,将她從地上背起。
沈澈身體凍得厲害,逐漸失去溫度,李容聲連忙往她體内輸入靈力。
一片冰天雪地裡,李容聲背着沈澈,兩人融成一團黑色的鬼影。
謝棠幾近瘋狂,目眦欲裂地看着那團黑影,頃刻間,震天撼地的妖力向圍剿他的仙門襲去。
妖獸更加肆無忌憚地嚎叫起來,整片雪地仿若變成了人間煉獄。
“快,撤退!撤退啊!”緊接着的是一片人的哀嚎求救聲,各家仙門開始不斷地撤下。
李容聲忽然聽到沈澈說道:“若是能死也是好的。”她聲音顫抖沙啞,幾乎帶着哭音。
他緊了緊手上的力道,讓沈澈安穩地趴在背上,嗓子發緊,“别睡,沈澈。”
兩人越來越遠,謝棠沉寂地等待着,直到周圍逐漸安靜,人愈來愈少,雪愈來愈大。
謝棠冷冷地站在雪地裡,他若有所思地追憶着從前的事情,突然陰森地笑了起來。
暴雪落下雪花蓋住屍體,雪地裡露出些許鮮紅的顔色。
謝棠踩着浸着血液而變得松軟的積雪,像一個渾身泛着黑氣的煞神般漂浮了過來。
李容聲背着昏迷不醒的沈澈,一手的冷汗。兇狠的妖氣鋪天蓋地地壓淩過來。
謝棠眼神上下瞥着,露出戲谑的笑容,“多謝你替我護着她。”
李容聲腳下站定不動,他知道兩人逃不過。謝棠走上前,就要将沈澈抱過來。
不料沈澈雙手緊緊環住李容聲的脖頸,手上一股妖力順着相貼的肌膚流進沈澈的身體。
白菜忽然從李容聲胸口鑽了出來,狠狠地咬在謝棠手腕上。
謝棠一把捏住,白菜在他手裡掙紮個不停,他像是想起什麼松開了手,放過眼前的精怪。
五髒六腑充斥着熱意,沈澈猛地驚醒過來,喘息不止,雙臂更加環住李容聲不放。
這一幕到顯得謝棠像是什麼拆散别人的大惡人似的,他氣極反笑,平淡至極的面上醞釀着風暴,語氣溫柔得如同呢喃道:
“阿澈,過來。”
沈澈倏一轉頭,便看見謝棠一張驚悚的笑臉。
還不等她反應,謝棠手上用力将她的手臂從李容聲身上扯下來。
李容聲目光隐隐露出難以言說的苦楚,他眼眸低垂,眼睜睜看着沈澈又回到謝棠身邊。
三人周圍橫七豎八躺着尚為溫熱的屍體,沈澈心下驚駭,狀似無所謂地朝李容聲說道:“快走吧,琴玉他們肯定很着急。”
李容聲呆立原地,心裡暗暗發誓,他看見沈澈偶一回頭,望着自己卻又笑了。
或許想笑得不在意,可那副樣子落在李容聲眼裡就是一副孤絕凄惶的無助。
謝棠以為自己隻要掃清一切的障礙,他們就能回到最初的樣子。
所以他不顧一切,試了各種下作手段,可沈澈心裡總是裝着許多人。
謝棠将沈澈帶回大殿時,聲音帶着陰鸷自嘲的笑意,“你從來都是這樣,眼裡不肯隻裝一個人。”
沈澈渾身上下都濕了,頭發混着融化的雪水滴答落下,聽他說完更覺他瘋病更甚。
她慘敗着臉,眼睛睜得大大的,隻看向空地,完全不看謝棠,謝棠心裡仿佛有一團火在灼燒。
他忽地将沈澈身上的濕氣散盡,居高臨下地将她制在身下。
沈澈連忙伸手擋住,可她體力消耗殆盡,根本拗不過他。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她突然張開嘴巴大聲喊道:
“你就不怕報應嗎?”
“天要罰我那就讓他罰!”謝棠指着天,語氣狠戾地回道。
不知名的寒意和恐懼從心底翻滾卷起,沈澈身體微微顫抖,她看着謝棠早已變化的眼睛,隻覺眼前之人陌生無比。
她忽然癱軟了身子,想起今日謝棠看李容聲的眼神,她輕輕說了句。
“你不可以殺他們?”
“殺誰?李容聲?你以為我不動他,他就不會殺我嗎?”謝棠慨然說道。
一雙眼睛無情地睨着沈澈,他伸手按在沈澈後頸,來回輕輕地摩挲着,他掌心冰冷得沈澈忍不住抖了幾下。
沈澈和他那雙閃着金光的妖眸對視,整個人如墜深淵,說不出話來。
兩人維持着這樣的狀态好一會兒後,等沈澈力氣喪失殆盡,謝棠才終于放開她。
“我殺不殺他們,要看你。”謝棠奇怪地說了這麼一句後,便随手布下結界,将沈澈一人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