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一邊捂着嘴咳着，一邊擺手搖頭說：“不是不是，是有灰我不小心嗆到啦。”

見紙鳥已經鑽進來半邊身子，沈澈一時六神無主，心中突然想起一計。

她連忙出聲道：“負山那裡有許多書是不是，你去給我拿幾本來。”

說完還嫌不夠緊急，又開口說：“我現在就要。”

謝棠看着她，眼神很深，“為何突然要書？”

沈澈索性撒起潑來，她一下轉過身子，側對着謝棠，“你把我關在這裡都不知道多久了，怎麼？我要看本書，你都不讓我看。”

看着她撒潑的樣子，謝棠倏地一笑随即直起身，“我去拿。”

見門終于關上，沈澈豎起耳朵細細聽門外的動靜，等聽不到一點聲音，她連忙下床去拿靈紙鳥。

她動作小心地展開折疊成烏龜樣子的靈紙，信上說過幾日師尊會趙曹有璘，其他的無非就是說大家一切都好，最後老規矩地問沈澈安好。

沈澈看着信，突然看到信紙底下畫了一副畫。曹有璘變成豬頭，一個小人拿着把寶劍将豬頭踩在腳下，旁邊拉了條線赫然寫着沈澈的大名。

她看到後噗嗤一聲，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笑聲細小又清脆，笑得她肩膀一聳一聳。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謊都會很明顯。”

身後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傳來聲音，沈澈頓時吓得一瑟縮，她一下捏緊了手裡的信，壓成團緊緊握在手裡。

謝棠神色冷淡，擡手摩挲着她的臉頰，“給我。”

沈澈梗着脖子不動，謝棠額角青筋跳動，發了狠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說你不會騙我，”

說完便一下伸出手，握住沈澈的手腕，見沈澈還是緊急捏着不撒手，他便狠了勁。

手腕上的力道驟然加大，像要捏碎她的骨頭似的，沈澈痛苦地蹙起了眉頭。她一時吃痛，捏緊的五指登時松開。

靈紙被謝棠抽走，他一手抓着沈澈不讓她走，一手展開被揉皺的靈紙。

目光一字不落地掃着上面的字迹，片刻後，忽然冷笑一聲。

豔羨又帶有陰森醋意地說道：“我說怎麼總是開着窗戶，原來是偷偷的還和李容聲有着聯系。”

“外面都在讨伐你和曹有璘，他們會殺了你的。”沈澈放軟了語氣，哽咽着說道。

謝棠眼尾殷紅，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的臉，沉聲道：“那你呢，你也盼着我死嗎？”

“他們若是來了，就沒有活路了。”沈澈軟語求他。

謝棠的眼眸像是一潭深水似的望着她，他語氣冰冷，“我就是往死路走也會拉着他們陪葬。”

話音落下屋内是長久的靜默，沈澈像怕了他似的眼裡噙着淚水。

“拿不回靈骨又怎樣，大不了做一輩子凡人，”她神色冷凝，“大不了你抽我的去。”

謝棠腦中“嗡”的一聲，被她冷漠的神色激怒，半晌過後他突然彎腰，一把将沈澈抱在肩上。

沈澈反應過來，不住地拍打着他的腰背。她一下子被扔在床上，見謝棠俯身轄制她，她也發了狠的去掙紮個不停。

謝棠索性探手掐住她的手腕，擡起一條腿壓住她的下半身。他明明可以用繩咒，可他偏要故意用這種法子困住她。

沈澈額頭抵住冰涼的床柱上，眼裡滿是不甘。

一滴淚水從她眼中滑落砸在謝棠的手背上，他忽然感覺那淚滾燙，登時松開了所有的轄制。

謝棠這才看見沈澈哭了，他眼睫忽地一顫，隻見沈澈側着腦袋，頭發散亂，沒有之前的神采。

整個人像是遭遇了痛苦的事情似的，一臉心如死灰的模樣。

她突然大哭起來，哭得心肺俱裂，哀恸的哭聲讓謝棠恢複神志手足無措起來。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我想出去，你不能，你不能……”她淚眼婆娑地仰視着謝棠。

謝棠的頭垂了下去，他試圖避開沈澈那雙一直淌着淚水，眼睫又濕得朦朦胧胧的眼睛。

他站了起來，立在那裡，一張臉冷得像滴出水的寒冰，渾身冒着陰郁之氣。

沈澈心頭忽然湧上來莫名的不好的預感，她看見謝棠轉身就要走，連忙伸手就要攔住他，可指尖隻堪堪擦過謝棠的衣角。

她流着淚朝着謝棠的背影大聲說道：“謝棠，你叫我等，多久我都等了，你不能一直把我關在這裡。”

沈澈撲騰個不停，跌跌撞撞扒着床邊就要下床，可身子不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謝棠聽到了聲音一時腳步頓住，可還是狠了心沒回頭繼續往外走。

他揮了揮手，整個屋子的窗戶終于全部被他封住。沈澈看着緊緊合上的門窗，眼裡大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謝棠聽見了她的越來越大的哀哭聲，可他想讓她長點教訓。那哭聲繞着他的耳朵，他心裡升起一股熟悉的煩躁。

凡人心底任何扭曲的情意或許早已有迹可循，并且随着時間沒有絲毫消減反而會愈發強烈，直到最後爆發時蝕骨灼心。

謝棠無可救藥，所以要拉着沈澈，他要讓她陪着自己。哄也好，騙也好，手段不幹淨也好，隻要一直在他身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