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姜琴玉和晏華卿投去歉意和無奈的目光,正要挪動船槳,卻發現剛剛一直在手邊的船槳消失不見了。
沈澈正疑惑地四處轉頭看着,突然身後“嘩”的一聲傳來。
她猛地扭過頭,隻見頭頂滑起一道水虹,另一段直直朝着李容聲而去。
李容聲掐着腰直罵,完全不防謝棠忽然動起手來。
水虹瞬間砸了他滿頭,水珠在李容聲身上四散飛濺,他被水蒙了臉,一下閉上了雙眼,大張着嘴巴往後一跳。
李容聲用手拂幹淨臉上的水珠,一時難以置信,沒反應得過來。
水珠像簾子似的從他衣服上墜落,回過神後,怒目圓睜,聲音像洪鐘似的劃破空氣。
“謝棠!你找死!”
晏華卿忙出聲制止:“容聲……”
可話還沒說完,李容聲就氣急敗壞的一腳踩踏住船槳,船槳一頭立刻向上翹起被他握住。
他将船槳插進水底,随即蓄力往上一挑,沈澈快速地爬起來,往姜琴玉和晏華卿的船上一跳。
一團纏着水底污泥的水草被船槳高高挑起要往謝棠臉上飛去。
謝棠見狀迅疾轉身,那團髒東西“啪”的砸在他腳邊,衣角瞬間沾上點點黑色的污泥。
謝棠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李容聲瞧見高興得不得了,笑得前仰後合。
水鎮流水彎彎的河面除了細微的流水聲和李容聲的大笑聲便再沒有其他聲音。
這處明明繞着幾十戶人家,卻不見炊煙。正是青天白日,河邊的小攤卻早早沒了人影。
晏華卿察覺到不對勁正要出言制止,謝棠突然拔出佩劍,縱躍起躍。
他身法輕靈,一下登上李容聲的船,提起劍就要往人身上刺去。
李容聲以為他動了真格,一躍而起,又驚又怒,忙說道:“喂,不至于吧。”
眼見泛白的劍刃真要刺過來,他轉身借力登上岸邊。
謝棠手裡的劍方向不變,劍勢未減,直直飛向李容聲方才所站立的位置。
寒光四射的劍尖噗嗤刺透一隻長着利爪的青黑手掌。那手掌正巧扒在李容聲方才所站的位置的船邊。
猙獰的手掌被靈劍穿透後,不斷地顫抖扭曲。嘶啦一聲,竟将整個手掌從劍上扯下來,水底在此時傳來嘶啞的吼聲。
見手掌要藏到水底,晏華卿立刻拿出弓箭随後拉滿弓弦。
靈力幻化而成的羽箭噔的從弦上破空飛出,竄到水底不見。
“是河怪。”他放下弓箭輕聲朝衆人說到。
三條船在河面緩緩地飄動轉圈,不再繼續往前。隻聽一聲巨響,中間那艘沒有人的船的底部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河水洶湧地關進船艙。
不多時,木船被激烈的水流沖擊得支離破碎,一點點地沒進水中。
晏華卿又射出一箭,那箭像識得方位似的左右轉動,靈箭破空,風聲勁急。
鑽進水底後,無波的水面驟然升起洶湧的浪潮。身形佝偻的青黑人影在水下快速地遊動,轉瞬之間就能迅疾無聲地變換位置。
沈澈急忙低頭,觀察着在腳下掠過的河怪。河水中妖氣四溢,水流極盡變幻之力地襲向幾人。
謝棠一掌劈向腳下所在的船,嘭的一聲,船體應聲破裂,冒着幽幽綠光的河怪終于出現在眼前。
河怪渾身長滿鱗片,惡心的淤泥黏附其上,露出的皮膚蒼白濕滑,黏液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他環視一周後,突然奔向船上的姜琴玉,一陣疾風似的撲來,将木船撕裂開。
沈澈立刻喚起銅錢,不料河怪利爪轉而向她戳來,她急忙縮手擋住,一瞬間手臂被震得又疼又麻。
靈羽箭飛出一瞬間穿透河怪的肩膀,它嘶吼一聲吃痛地放開沈澈。
謝棠身形一閃,于河怪身後迅速提劍向前。河怪察覺到危險,一把掐斷肩膀上的靈羽箭。
暮色下,寒光一閃,伏邪銳不可當地斬斷河怪的手臂。
隻聽一聲慘叫聲劃破天際,濃郁烏黑的氣息從河怪斷裂處冒出,一隻粗壯的手臂毫無生氣地掉落在木船上。
河怪發狂般襲向謝棠,一隻利爪亂揮亂抓。妖力不斷的從傷口外洩。
不過一會兒,惡心黏膩的身體就布滿了縱橫交錯的伏邪劍痕。謝棠并不一擊斃命,像是玩耍似的留下深深淺淺的傷口。
河怪氣若遊絲地盯住水面,它眼睛怒視,綠色的幽芒更甚。
謝棠眉頭緊緊皺起,正要擡手一劍了解,它眼裡精光一閃,一下撲了過去。
鋒利的爪子緊扣在謝棠的腳背。将他往深處的水下帶去。
“謝棠!”沈澈驚恐出聲。
落水聲響起後,紅色的身影迅速隐沒在漆黑的水底。河面不過多時恢複成原本水平如鏡的樣子。
沈澈連忙跑過焦急地觀察水底。
水底下暗流湍急,兇險異常,謝棠被飛快地拖到深處,他嘗試控劍,可雙腿被妖力壓住。
頭頂河面透來的光亮愈來愈淡,胸腔不斷地被河水擠壓。
“我們……一樣……”河怪忽而重重地掐住他的雙臂,謝棠胸口窒息的感覺更甚。
他沒在河底,沒人知道他最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