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天意自有安排,在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之後,趙榮終于被搶救過來了。
但因為喝了農藥,他的聲帶嚴重受損,暫時無法說話,但他本也就不想說話。
抱着必死的決心,已經替兒子報了仇,趙榮已經對自己的這一生覺得有交代了,因此不管警察怎麼問,他都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
姚軒不信邪,拿來紙和筆,放在病床上,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重複:“趙榮,你如果有什麼想說的,就寫下來,你是認罪了,但我們警方還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四人?是不是和你兒子五年前的事故有關?你是怎麼知道你兒子的事故不是意外的?”
趙榮沉默着,仿佛聽不到他的話一般,隻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當聽不到,姚軒便一遍一遍地講,也不管他耐不耐煩。
隻是堅持了一個多小時,眼看趙榮仍舊沒有松動的迹象,先把他累了個口幹舌燥。
姚軒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對柯景堯和蔣譽銘道:“柯隊,蔣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蔣譽銘也已經知道他們這兩天調查的結果,對趙榮心裡是有同情的,但他作為公職人員,理智更加占據上風,他站在病床前,面容嚴肅地看着半躺着的人,“趙榮,死亡是你的終點,但對于你兒子的事情來說并不是終點,如果他的事故并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害,那你更應該說出來,這樣我們警察才能幫到你,替你懲處兇手。”
趙榮的眼睫顫了顫,似乎有松動的迹象。
姚軒心裡一喜,以為終于有了突破口。
想着蔣隊果然是語言上的能力者,不管是勸服還是審問都很有一套!
卻沒想到趙榮的松動隻是一瞬,很快他就又恢複了之前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再次沉默地發着呆。
姚軒有些無奈,這趙榮是鐵了心打算什麼都不說了,尤其是他已經連死都無所謂,自然覺得多說少說都沒有意義。
這次連蔣譽銘都看了過去,“景堯,咱不能就這麼結案吧?你再想想辦法。”
柯景堯什麼都沒說,轉身出了病房。
他找來醫生,确定趙榮目前的情況可以轉移後,對姚軒和蔣譽銘以及一幹人等道:“收拾一下,我們回瀾城。”
因為怕趙榮的情況不太好,昨天他們連夜開車來了這邊,現下确定趙榮的狀态已經穩定下來,自然是要帶回公安局審的。
當然,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成亞夏還在瀾城市,也許可以讓她幫忙。
姚軒和蔣譽銘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看了過去。
柯景堯沒直說,隻道:“也許回去以後就會知道了。”
兩人雖然還是沒懂他的意思,但見他不欲再多說,也不再多問。
橫豎他向來是有把握才會開口的,一切等先回去再說。
開車回去瀾城市需要四個多小時的車程,趙榮被拷着手铐,沉默得像是不在車上一樣,連呼吸都異常輕。
姚軒和蔣譽銘兩人一左一右押着他,柯景堯在前面開車。
姚軒看着哈欠連天,臉上寫滿了困倦的人,小聲開口:“蔣隊,你睡會兒吧,我看着他。”
蔣譽銘點了點頭,也不指望這一路上趙榮能突然想開,蜷着胳膊抱臂閉上眼睛。
為了抓他,他這幾天都沒睡好覺,不僅眼下青黑一片,胡子都長出來了。
柯景堯扭頭對着副駕駛上的常浩也道:“你也眯會兒吧。”
常浩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見蔣隊已經閉上眼睛,他這才也歪頭靠着車窗眯眼小憩。
警車伴着夜色一路駛進瀾城市。
已經晚上十一點,景勝區公安局刑警隊依然燈火通明。
成亞夏卧在尤珍的腿上眯着眼睛打着盹,直到聽到一陣警笛聲響起,困意才被驅散了個幹淨。
聽到警笛聲,尤珍把她放在桌面上,然後忙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成亞夏後知後覺地跳了下去,還沒出門,就在門口聽到匆忙的腳步聲。
柯景堯進了辦公室,讓尤珍帶着其他人先出去,然後一臉嚴肅地和她對視着。
成亞夏滿腦子疑問。
???
良久後,柯景堯才十分鄭重地請求道:“我想請你幫我們一個忙,幫我們弄清楚五年前趙榮兒子趙鵬程的事件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趙榮到底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他為什麼要通過灑水車暴露自己?拜托了。”
他的表情十分認真,甚至在說完後對着她鞠了一躬。
成亞夏先是一愣,然後想到什麼也十分認真地看了回去,在心裡默默與他對話,“所以你真的能聽到我心裡在想什麼是嗎?”
柯景堯語氣誠懇,“抱歉。”
經過這幾天,成亞夏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因此聽他這麼說倒也沒有太大反應,而是繼續問道:“隻有你能聽到嗎?我想不通是為什麼,你知道理由嗎?”
柯景堯道:“目前看來應該是隻有我一個人,原因的話,我猜想和之前你救了我有關。”
成亞夏又是一愣。
竟然那麼早嗎?
不過轉瞬一想,她似乎也可以理解了,也許正是因為她救了對方,然後他們兩個之間産生了命運的聯系,柯景堯由此也算是半連上了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