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就被叫過來。

三個男生拘謹地站成一排，眼神透露着不安。

柯景堯站在窗邊接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麼，他的眉眼間浮現出一點淩厲。

姚軒則手搭在合上的本子上，一臉探究的視線打量着眼前的三個人。

心理學上有個詞叫做“首因效應”，通俗來講就是第一印象效應，在這種效應的作用下，人與人第一次交往時所留下的印象，在對方的頭腦中會容易形成并因而占據主導地位。

因此警察在面對嫌疑犯時通常會比較嚴厲，俗稱“下馬威”。

這三個學生不是嫌疑犯，姚軒也不是給他們“下馬威”，他隻是稍微地釋放一點壓迫感，讓他們知道警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讓接下來的問話進行得更為順利。

果然在他視線的壓迫下，三人忍不住低下頭回避，姚軒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等柯隊過來問話的時候，三人配合得很是老實。

根據他們的講述，趙鵬程和任嘉瑞、程炎兩人關系很一般。

“趙鵬程膽子小，又是從小地方考上來的，平時感覺會有點兒自卑，任嘉瑞和程炎就有些看不慣他，經常在宿舍裡會取笑他，有時候還會拿一些比較潮流新奇的東西來故意嘲諷他，好在趙鵬程脾氣比較好，因此大吵倒是沒有吵起來過。”

成亞夏在一旁聽着，心裡很不是滋味。

趙鵬程不是脾氣好，隻是比較能忍罷了，又或者說他本來也忍不下去了，所以去找了輔導員，在問題沒解決後，他隻能選擇再忍下去。

成亞夏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玄幻，她還是人的時候，看到過很多關于校園霸淩的新聞，還有很多影視作品裡也對這種現象進行了描繪，大抵是想引起公衆的重視。

但她之前看到的多是初高中生，他們可能因為思想不夠成熟，追逐一些奇怪的潮流，當然不排除有天生的壞種。

總之多數還是年紀比較小，她沒想到在大學生群體中也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果然人的素質，還是不能直接與學曆挂鈎的。

“那天你們出去聚餐，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别的事？或者說趙鵬程和任嘉瑞、程炎是否起了沖突，趙鵬程發生交通事故時他們兩人有沒有說什麼？”柯景堯問。

這個問題落下後，三人的臉色不一，但都不算好看。

同時三個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了，沒有一個主動開口。

柯景堯把那塊被他裝起來的表拿出來，放到桌面上，耐心地問道：“是不是和這塊表有關？”

幾分鐘過後，中間那個比較瘦小的男生似乎有些情緒崩潰，突然間掩面哭起來。

他哭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一旁的校長和輔導員都被他哭得一愣。

柯景堯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這個男生便是剛才李洋說的在事情結束後和他反映趙鵬程生前和任嘉瑞、程炎關系不太好的劉晨飛。

“劉晨飛，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柯景堯問他。

劉晨飛哭了有五六分鐘，才緩過來情緒，然後他帶着濃重鼻音開口：“其實趙鵬程被車撞到，就是因為去撿這塊表。”

姚軒和隊長對視一眼，沒想到還真和這塊表有關。

劉晨飛的表情有些痛苦，回憶起那天的場景來對他來說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不僅是那天的場景觸目驚心，更是因為每回憶起一次他的道德便要譴責自己一次，身心都備受煎熬。

“這塊表，是趙鵬程的爸爸給他買的，我們全宿舍都知道，趙鵬程一直對這塊表十分愛護，但是有一次任嘉瑞和程炎說，這塊表并不是真的，說真的表得好幾萬，這就是塊盜版表而已。”

姚軒把表拿過去仔細翻看，還真是盜版的。

“那天我們全宿舍一起出去聚餐，本來是沒什麼事的，一直到吃完飯準備回的時候都還算和諧，直到有人提議說要回的時候，任嘉瑞開始起哄說...讓趙鵬程拿着幾萬塊錢的表給我們看看時間...”

成亞夏已經幾乎能在腦海裡腦補出那副場景。

趙鵬程當時心裡一定很難過。

那是他省吃儉用了一輩子的父親第一次花那麼大的價錢咬牙給他買的禮物，卻成了别人嘴裡的消遣。

“趙鵬程一開始拒絕了，但是任嘉瑞和程炎兩個人夾着他就出去了，他們三個人在前面走着，我們三個人在後面跟着。”說到這裡劉晨飛的語氣突然激動了些，“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塊表突然就被扔了出去，我真的沒看到是誰扔的！那就是一瞬間的事，正常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等我看到的時候趙鵬程已經跑出去了，那輛大車速度特别快，直接就撞上去了！我們根本來不及救他...”

劉晨飛隻要一想到那天的場景，整個人就控制不住地身子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