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琴也來做過艾滋病的篩查檢測,也就是意味着也許杜琴在生前也知道了陳旭和魏文兵的關系。
柯景堯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之前成亞夏試圖猜測過陳旭和魏文兵女朋友——也就是郜潔的關系,而他當時隻因此而猜測到陳旭和魏文兵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完全忘了杜琴也許是知情的。
“回警局。”柯景堯匆匆落下這句話,就率先走了出去。
蔣譽銘連忙跟上他。
等兩人再回到警局後,那邊采集信息的警員也有了新的發現。
他拿着幾張紙,對着兩人報告,“柯隊,蔣隊,這是郜潔的手機信息,郜潔在七月份的時候和陳旭聯系過,不過隻通了一次電話,但神奇的是,那天過後她和杜琴聯系過幾次,包括案發當天,郜潔和杜琴還有一通時間隻有幾秒的通話記錄。”
柯景堯從他手裡那拿過這幾張紙查看,内容顯示郜潔和杜琴第一次通話記錄正是杜琴去醫院做艾滋篩查檢測的前一天。
“連起來了,這就都連起來了!”蔣譽銘忍不住道,“郜潔在發現自己患上艾滋以後,查找原因的過程中知道了魏文兵和陳旭的關系,然後她找了陳旭,也許是想确認或者是探聽陳旭的口風,再然後她找到了杜琴,說了自己的情況,緊接着第二天杜琴立刻也去做了艾滋病篩查,然後兩個女人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開始頻繁地聯系了起來,也許這個協議就是殺掉陳旭。”
雖然是推測,但合理。
最關鍵的是,到底誰有能力把藥下給陳旭一家,顯然最合理的答案其實是杜琴,且電飯煲上隻有他們一家的指紋也驗證了這一點。
柯景堯和蔣譽銘決定再去問問郜潔。
郜潔在審訊室裡低着頭,從進門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表情。
也許是已經逐漸适應這裡,聽到腳步聲她也無動于衷。
柯景堯讓在審訊室裡一直看着她的女警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才開口道:“郜潔,我們查到杜琴在上個月也去醫院做了艾滋病的篩查檢測,不巧的是,在這之前的一天你恰巧與她通過電話,對此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審訊室裡的空調開得特别足,郜潔感覺自己渾身發冷。
她的雙手握在裝滿熱水的一次性紙杯上,才感覺有了點熱氣。
似乎意識到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無法按她一開始預設好的方向發展了,這次她沒有沉默,而是在輕輕地歎了口氣後,低聲道:“我是聯系過她,是我害了她。”
她的語氣特别輕,輕的像是讓人抓不住。
蔣譽銘嘴唇嚅動,剛準備開口,柯景堯便将他攔住,示意先讓她說。
郜潔神情哀傷,緩緩開口,像是在講與自己不相關的别人的故事。
“沒想到你們還是查到了,我都那麼努力地往魏文兵身上引了,竟然還是無法把這件事捶死在他身上,呵,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禍害遺千年。”
隻有在說到魏文兵的時候,她的語氣才不會那麼平淡,才會變得強烈,強烈的恨意。
“我和杜琴之前并不熟,和魏文兵談戀愛三年我其實都沒見過杜琴,别說她了,連陳旭我也沒有見過幾次,要不然也不會被瞞了這麼久都沒發現他們的龌蹉關系。
我第一次見杜琴,是在她家孩子的百日宴上,她性格特别好,那天知道我沒有認識的人,怕我一個人不自在,處處照顧着我,可就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卻被那兩個人渣蒙在鼓裡,蒙了四年!
我知道自己被傳染上艾滋病後,一開始想殺了魏文兵的心都有,可我到底膽小,也覺得因為這種人賠上自己的一輩子不值,盡管現在我已經差不多賠上了,嗤,有時候我覺得人真是搞笑的生物,又矛盾又懦弱。”
郜潔滿臉自嘲。
“我總覺得就算現在這樣了,我也說不定有治好的機會,所以我舍不得死。
在得知了魏文兵和陳旭的關系後,我想起來杜琴,于是我便想着提醒她一聲,誰知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兩人的關系,隻是她不曾去醫院檢查過,她和我說她不感覺自己有症狀,但我在染上這個病以後已經做了基本的了解,知道這種病有潛伏期,于是我便催促着她也趕緊去做個檢查。
杜琴聽了我的話果然去做了,結果當然不是很好。
不過她現在還在潛伏期,比起我來要好治得多,我們兩個相約好要努力克服這次困難,然後慢慢掌握證據,錘爆這兩個人渣!
偶爾扛不住的時候我們兩個會聯系,然後互相開導對方,在她的安慰下,我的心情漸漸好起來,我一直以為她和我一樣,是慢慢向上走的。
可我沒想到,她心理早就病了,且不是我能開導好的。
有一天杜琴突然和我說,她有了一個計劃,希望我能幫助她,我問她什麼計劃,她一開始不願意說,後來在我的多番追問下她才終于說了出來。
她說她不想活了,想讓陳旭給她陪葬。”
說到這裡,郜潔突然擡起頭來,盯着兩人的眼睛裡閃着奇異的光。
“我雖然覺得詫異但我一點兒都不覺得她的話可怕,你們能懂嗎?因為我曾經和她有過完全一樣的想法。”
蔣譽銘看着仿佛已經走火入魔的郜潔,終究是忍不住開口,“所以你沒有勸她,而是選擇了幫助她?”
郜潔忍不住笑,“我當然不會勸她,我甚至想加入她。”
蔣譽銘眉頭攢起,欲言又止。
“實不相瞞,那段時間我本來就是汲取着她的積極樂觀而苟活着的,她堅持不下去了,我當然也無法堅持。
我和杜琴說,那我也一并把魏文兵解決了,到時候我們去下面再相聚。
可她勸阻了我。
她說魏文兵和陳旭都死了,警方很容易就能查出兩人的關系,推斷出我倆的嫌疑,不如死一個,何況她還有事要我幫忙。
我被她勸說得動搖了,于是我便活了下來。
隻是我終究沒完成她的囑托,盡管我這麼努力地把嫌疑往魏文兵的身上引了,你們還是發現了。”
等她說完,柯景堯把之前拿到的那些證據都整理出來,問她:“所以案發當天早晨的這通電話,是你通知她魏文兵出門了是嗎?”